柳程翡的反常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白瑞云这些年从国外寄到柳家的钱,全都已经被他挥霍一空。他常年流连花街,去找妓子玩乐的钱,实际上通通都是母亲原本要寄给白芢桀的。
只是柳程翡故意隐瞒了这件事,柳榭元跟白芢桀都不知道。
母亲在信中拜托柳程翡,一定照顾好弟弟,他身边只剩他一个亲人了。等局势稳定,她就想办法把他们两个都接到国外去生活,一家人团聚。
如果在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可以跟她说,她会竭尽所能。
柳程翡将白瑞云寄来的那些信一封不少的收好,全都珍藏了起来。
他就知道,母亲不会真的抛下他,母亲是在乎他的……
所以柳程翡在给白瑞云的回信中写道。
【弟弟读书了,上的贵族学校,学费很贵,要花很多钱。】
【弟弟迷恋上了一个女孩,跟对方约会,要送礼物,花了很多钱。】
【弟弟不小心把那个女孩的肚子搞大了,对方父母找上门来,要赔偿对方很多钱。】
【弟弟总是去花街那种地方,成瘾君子了,戒不掉了,每天都需要好多好多钱。】
母亲,弟弟一点也不乖,你能不能……别再看向他了?
而白瑞云的资助在某一天突然停了下来。
在最后,柳程翡收到了母亲寄来的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程翡,寄过去的那些钱,你真的转交给芢桀了吗?】
柳程翡的指尖紧紧攥着那张母亲亲笔写的书信,咸涩的泪水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不爱他?
明明他也是她的孩子啊。
这么多年来,与母亲联系的人也一直是他。
白芢桀那个家伙,关心过、或是提起过母亲一次吗?他没有。
最爱母亲的人明明是他柳程翡才对!
白芢桀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都怪这个孽种,他若是不出生,母亲就不会抛下他跟一个洋鬼子走了!
“白芢桀,你该死……你真该死啊!”
柳程翡对于白芢桀的嫉恨从未停止过。
那个什么徐太太当然不是做布料生意的了,她是花街里一家妓院的妈妈。柳程翡在她那里还赊了不少账,他现在身上已无分文,根本还不上钱。
但他知道,现在那些有钱的老爷夫人都沉迷着金色头发的那类人……
若是把白芢桀卖进去,那他的债务岂不是就能一笔勾销了?
在柳程翡第一次试探白芢桀失败后,他立即找到了父亲,与他商议,要把白芢桀卖去花街。
“他这样的金发,洋鬼子脸,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可……芢桀能同意吗?”柳榭元有些迟疑。
“卖他还需要他的同意?咱们家养他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他偿还恩情了。”
柳程翡见柳榭元犹豫,急切的劝说道,“现在催债的人天天上门来闹,家里都遣散多少佣人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搬到大街上喝西北风。现在把他卖掉,兴许还能应应急。父亲,您就别再犹豫了!”
“……嗯,你说的不错,这件事你看着办吧。”柳榭元最后也点了头。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对话,恰好让去厨房接水喝,不小心路过的白芢桀听见了。
少年倚靠在墙上,唇角勾起一抹冷讽,空洞的眼神中渐渐染上了杀意。
结果到头来,这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白芢桀在柳榭元跟柳程翡饮水的杯中,加入了大量的安眠药物。
柳家的佣人基本被遣散走了,现在只剩零星几个住在别院的佣人房间。
火苗迅速攀上厚重的窗帘,顺着墙壁蜿蜒而上,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少年静静地倚着门框,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平静。
浓烟滚滚而起,被火焰熏染成狰狞的灰黑色,吞噬着万物,在廊道里翻滚冲撞。
为了确保他们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他可是特地用刀,在他们的身上捅满了血窟窿。
当然,他也没打算逃。
这次,终于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
黑烟呛得人无法呼吸,视野也变得一片模糊,只有不断跳窜的火光将一切映照得如同炼狱。
白芢桀倒在火海里,任由炽热的气浪烧灼着他,滚烫的烟尘钻进喉咙。
他一直睁着眼,看着这片由他亲手点燃的地狱,那些曾经华美的事物在熊熊烈火中不断崩塌、毁灭。
心中只剩畅快。
少年不再压抑,不再克制,痴痴的、近乎癫狂的笑着,“哈哈……哈哈哈哈……”
直至笑声嘶哑,再也发不出声。
最终融入进了那吞噬一切的烈焰与浓烟之中。
?
故事到此结束。
壬桀从床头柜上的纸盒里抽出了两张面巾纸,递到郁绮风手里。
原先床头柜上是没这些日用品的,自从某人住下后,多了不少东西。
“你哭什么?”
壬桀有些不理解,但见她眼圈泛红,还是用指腹轻轻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
郁绮风依偎在他怀里,拿起面巾纸狠狠擤了一下鼻涕,忿忿不平着。
“那个小少爷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人生却全被那两个人渣给毁了。”
“嗯,大概吧。”
壬桀的情绪与她相比显得十分平静。
郁绮风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偷偷把眼泪全蹭他身上,“壬桀,你说那个小少爷,会不会觉得很不甘心啊?”
毕竟死去的时候也才十八岁的年龄,比现在的她还要小。
“……不甘心?”
壬桀垂眸,看着怀里这个已经被故事感染,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忍不住轻笑一声,“我觉得吧,他当时……可能别提有多开心了。”
郁绮风:“???”
被他这么一打岔,她突然想到了别的事。
郁绮风直起身子,一脸严肃的看向壬桀,“你等一下……这么说起来,这房子里还死过不少人……这是个凶宅……?”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瞬间紧张地抓住壬桀的胳膊扯了扯,“啊!我知道了,二楼那几个房间,就是当年他们被烧死的地方……我%¥#!!!”
话说到这,郁绮风又重新躲进了被窝里,“壬桀,你这家伙竟然送了套凶宅给我……啊啊啊,这里应该不会有冤魂恶鬼之类的东西吧?”
壬桀:“……”
壬桀见她胆子这么小,莫名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关掉了屋内的灯,房间顿时漆黑一片。
他撩开被子,也一同钻了进去,两人紧紧相贴在一起。
“你这都住这儿几天了,要真有恶鬼不早把你吃了?”
“壬桀你闭嘴,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怕什么?要不要我带你去二楼瞧瞧,顺便拍个照合个影,也算是见证历史了。”他甚至恶趣味的提议着。
“……拍你个大头鬼,神经病。”
郁绮风在被子里狠狠挠了一下他。
“噢,你骂我啊,那我今晚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壬桀轻飘飘的丢下一句,随即起身又重新开了灯。
郁绮风以为他是真的要走,连忙也钻出被窝,拉住他的胳膊,“你等一下!”
她今晚说什么都不要自己一个人住这儿!
可不知是否因为刚才一直躲在被子里,没有光线照射的缘故。
这会儿郁绮风猛地一抬眼,视线似乎跟着受到了影响。
在壬桀回头看向她的一瞬间。
郁绮风注意到男人的发色仿若金色艳阳般的闪耀,而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噙满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她一时慌神,松开了拉住他的手,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嗯?怎么了?”
壬桀漫不经心的抬眸,而那头醒目的发色,在灯光下,一瞬间又变为了再寻常不过的黑色。
仿佛郁绮风刚刚看见的一切,不过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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