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室的灯光彻夜长明，映照着王德标棱角分明的脸庞，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依旧锐利如初，紧紧盯着电子沙盘上不断更新的信息流。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却浑然未觉。
“铁手”张小猛的突击组已经完成集结，正在边境某秘密基地进行适应性训练和战术推演，嗷嗷叫地等着出击命令。“山魈”赵子坤派出的几个侦察小组，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勐拉地区，传回了一些外围据点和巡逻路线的信息，但关于乃猜·沙立威和“天狼”核心骨干的准确位置，依旧迷雾重重。
“妈的，这乃猜属泥鳅的？钻进去就没了踪影？”王德标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沙哑。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乃猜可能在重整旗鼓，也可能正通过“三合系”的渠道洗钱转移，随时准备金蝉脱壳。
“键盘侠”周云墨那边取得了一些进展，破译了几段零星的加密通讯，指向几个可能的安全屋和资金中转账户，但都无法确定乃猜的具体藏身之处。A国政府那边，虽然高层达成了合作意向，但具体执行层面效率低下，传来的所谓“共享情报”大多是些过时的、无关痛痒的消息。
王德标不能坐等，必须主动出击，用他自己的方式，把这潭水搅浑，把乃猜逼出来！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条见不得光，却往往能出奇制胜的“暗线”。
“接通‘老刀’。”王德标对加密通讯操作员沉声道，用的是代号。
“老刀”，是王德标在北江时期就建立起来的一条极其隐秘的境外情报渠道的负责人。此人背景复杂，早年曾在金三角地区混迹，后来转而从事信息贩卖和“特殊事务”中介，信誉很高，但要价也极其昂贵，而且只认王德标这个老主顾。
线路接通，传来一个低沉、略带沙哑，仿佛金属摩擦的声音，说的是带着浓重云南口音的普通话：“王老板，好久不见，风声紧，找我这把老骨头，看来是又有大买卖了？”
“少废话，‘老刀’。”王德标没心情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还是‘天狼’和乃猜的案子。官方渠道太慢，我需要你动用所有关系，给我办三件事。”
“呵呵，王老板手笔一向大，说吧。”
“第一，给我悬赏！在勐拉地下黑市和那些亡命徒聚集的地方放出风去，谁提供乃猜·沙立威的准确藏身位置，确认无误，一百万美金！谁能拿到他的人头，或者把他活着交到我指定地点，三百万美金！现金，不连号，任何货币都可以！”王德标语气冰冷，带着一股狠劲。他要利用金钱的魔力，让乃猜成为所有觊觎财富的亡命徒的靶子。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老刀”也被这大手笔惊了一下。“王老板，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价格很诱人，但风险也极大，乃猜在那边经营多年，眼线不少。”
“钱我出，风险你评估。我只要结果！”王德标不容置疑，“第二，给我盯死‘勐拉军’那几个高层，特别是跟乃猜关系密切的副司令梭温。查清楚他们最近的资金往来，身边有没有出现陌生面孔，有没有异常调动。我怀疑乃猜就藏在他们的庇护之下。”
“梭温？那可是条地头蛇，不好碰。”
“再加五十万活动经费！我要知道梭温和他亲信最近一周的所有动向，见了谁，去了哪，收了多少钱！”王德标毫不犹豫地加码。
“成交。”‘老刀’干脆地应下，“第三件事呢？”
王德标眼中寒光一闪：“第三，你想办法，给我找几个‘生面孔’，最好是A国本地人或者东南亚其他地方的，身手要好，脑子要活。让他们去‘拜访’一下乃猜手下那几个已知的、但不太核心的据点和小头目。”
“拜访？”‘老刀’语气带着疑问。
“对，拜访。”王德标冷笑，“不用杀人，制造点混乱就行，比如扔几个土制炸弹，或者打几梭子冷枪，然后故意留下点……指向NdAA的‘证据’。动作要快，打完就跑。”
这一招极其阴险狠辣！目的是嫁祸NdAA，进一步激化“勐拉军”与NdAA之间的矛盾，甚至可能促使“勐拉军”为了报复而调动兵力，从而暴露其防御薄弱点和可能隐藏乃猜的位置。同时，持续的骚扰也能让乃猜疑神疑鬼，坐立不安，更容易露出破绽。
‘老刀’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王老板，你这……这是要火烧连营啊！NdAA那边要是知道是我们搞鬼……”
“他们不会知道！手脚干净点！就算有所怀疑，没有证据，他们也只能把账算在‘勐拉军’头上！”王德标打断他，“钱，我会让‘管家’（钱大川）立刻打到你瑞士的账户。三天，老刀，我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看到效果！”
“三天……王老板，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老刀’叫苦不迭，但最终还是应承下来，“……我尽力！”
结束与‘老刀’的通话，王德标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动用这种灰色手段，风险极高，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别无选择。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就必须用阴影里的规则来办事。林万骁书记将前线指挥权交给他，要的不是按部就班，要的是结果！是胜利！
他相信林书记能理解，也必然会为他兜底。
接下来的两天，王德标一边协调着明面上各组的工作，一边焦急地等待着‘老刀’的消息。他几乎没合眼，咖啡和浓茶成了维持精神的唯一燃料。
终于，在第二天的深夜，传来了‘老刀’的反馈。
“王老板，有眉目了！”‘老刀’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悬赏令起作用了！有几个不要命的家伙提供了线索，指向勐拉东北方向，靠近原始雨林边缘的一个废弃橡胶加工厂。那里表面上荒废，但最近有车辆和人员频繁夜间出入，守卫很严密，不像普通地方。”
“另外，梭温那边，他的一个情妇的弟弟，最近在赌场大手大脚，输了不少钱，但来源不明。我们的人正在想办法接近他。”
“还有，你吩咐的‘拜访’也做了。昨天晚上，乃猜手下的两个赌场和一个物资中转站挨了炸，死了几个小喽啰。我们按你说的，留了点NdAA常用的弹壳和布条。今天上午，‘勐拉军’和NdAA在边境线附近已经发生了两次小规模交火，火气都很大！”
消息一条条传来，虽然还不够精确，但整个勐拉地区的水，确实被他搅浑了！乃猜藏身的可能范围被大幅缩小，敌人内部的矛盾被成功激化！
王德标猛地站起身，走到电子沙盘前，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被标记出来的废弃橡胶加工厂。
“赵子坤！”他对着通讯器吼道，“立刻调整侦察方向，重点监控东北区废弃橡胶厂！给我把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暗哨，都查得清清楚楚！”
“张小猛！突击方案修改，目标预设为废弃橡胶厂！做好强攻准备！”
一道道指令随着他嘶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发出。暗线织就的网，已经开始收紧，猎杀的时刻，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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