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莎的脚步踩在黄沙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她手里那把战斧还沾着风沙，指尖发烫，心跳快得不像话。
科尔被禁锢在透明力场里，脸涨成紫红色，嘴里骂个不停：“小贱种！你敢动我？我是你亲叔叔！是你爹不在了之后扛起部落的人！”
卡莎没停下。
她走到力场边缘，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小时候，是这个人教她握斧、教她狩猎、把她举过头顶说“我们卡莎以后要当最猛的女战士”。
可现在，这个人为了权力，往粮食里下毒，勾结黑魔法师，还想挑起战争。
她说不出恨，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周围战士都看着她。有人低声说：“终究是血亲啊……”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耳朵。
她握斧的手抖了一下。
但下一秒，她松开斧柄，抬手一抓——
“哗啦！”
一截乌黑锁链从掌心浮现，链条上刻满古老符文，泛着幽光。
这是蛮族王族代代相传的禁魔锁链，只有直系继承者才能激活。
“你说人类会让我们堕落？”她声音不高，却压过了风声，“可真正想让蛮族倒退的，是你。”
她挥手，锁链如活蛇般窜出，缠上科尔的身体。
一圈、两圈……每绕一圈，符文就亮一次，压制他的斗气。
“你背叛了祖先立下的‘以战护民’之誓。”卡莎咬牙，“你不是战士，你是贼。”
科尔暴吼：“我不服！周佳威那个外人凭什么插手我们蛮族的事？他懂什么？！”
卡莎冷笑：“他懂的，比你多。”
她猛地一拽锁链，科尔整个人被扯倒在地，斗气彻底封死。
风忽然停了。
远处，卡奥骑马而来，甲胄冷光闪闪。
他在囚笼前勒马，低头看弟弟一眼，眼神复杂。
没人说话。
良久，卡奥摘下肩甲上的部落图腾徽章，轻轻扔在地上。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蛮族战士。”
语毕，他调转马头，只留下一句：“押回石牢，明日公审。”
经过卡莎身边时，他右手抬起，重重拍在她肩甲上。
那一拍很重，震得她肩膀发麻。
但她挺直了背，没动。
父亲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有夸她一句。
可那一拍，就是全部的认可。
卡莎眼眶发热，咬住下唇，硬是把泪憋了回去。
她转身，大步走向站在远处的周佳威。
他正低头摆弄空间戒指，眉头微皱，像是在清点什么东西。
夕阳照在他脸上，轮廓分明，神情平静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她站定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
“叛族者，当受审判。”她声音铿锵，“周佳威，谢谢你阻止了一场更大的灾难。”
说完，她右拳击胸，单膝微屈——这是蛮族战士最高的礼节。
周佳威抬头，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短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你做得很好，卡莎。”
这一次，她没躲。
反而微微仰头，小麦色的脸颊浮起一丝红晕，低声道：“……以后，别总把我当小孩。”
“哦？”周佳威挑眉，“那你想让我怎么对你？”
“你……”她瞪他一眼，“认真点！我在道谢！”
“我知道。”他笑得更明显了，“所以我才认真听着。”
卡莎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可嘴角，悄悄翘了一下。
远处，战士们开始押解科尔离开。
两名守卫架着他往石牢方向走，他还在骂，声音越来越远。
周佳威看了眼天色。
夕阳只剩半边，荒原被染成金红色。
“接下来呢？”他问。
卡莎收回目光：“明天公审，我会主持。”
“你行吗？”他故意逗她，“不怕他临场翻供？”
“翻？”她嗤笑，“他连斗气都被锁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再说了——”她转头看他，“有你在，谁敢耍诈？”
周佳威摸了摸鼻子：“合着我是你的底牌？”
“不然呢？”她扬起下巴，“你可是能凭空变出十吨大米的男人。”
“那是魔法。”他小声嘀咕。
“嗯？”她眯眼。
“我说，那是诚意。”他立刻改口。
卡莎轻哼一声，没拆穿他。
两人并肩站着，风吹过荒原，卷起几缕发丝。她的短发扫过他手臂，有点痒。
“其实……”她忽然开口，“我小时候，总觉得真正的强者就得像我叔叔那样，拳头硬，嗓门大，一吼整个部落都安静。”
周佳威听着，没打断。
“可现在我觉得……”她顿了顿，“真正的强，是能让小孩吃上热饭，让老人不再挨饿，让一场仗不用打就能结束。”
她侧头看他：“你做到了。”
周佳威怔了怔。
他没想到这丫头会说出这种话。
“所以……”她低声说，“谢谢你，为蛮族做了这些。”
这次，轮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挠了挠头，最后还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你也不赖。”他说，“刚才那一套操作，帅得很。”
卡莎耳尖一红，嘴硬道：“少来这套，我可是未来首领。”
“是是是。”他笑着点头，“未来的卡莎女王陛下，请问下一步指示？”
“闭嘴。”她推他一把。
他踉跄一步，笑出声。
笑声在空旷的荒原上传得很远。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名传令兵跑来，单膝跪地：“公主，首领有令——明日公审，由您主理，所有战士听您调遣。”
卡莎挺直腰板：“知道了。”
传令兵退下。
周佳威挑眉：“嚯，直接给你实权了？”
“那是。”她扬眉，“我爹也不是傻的。”
“也是。”他点头，“毕竟他闺女这么靠谱。”
卡莎瞥他一眼：“你今天话特别多。”
“可能是因为——”他眨眨眼，“我看见某个蛮妞终于长大了吧。”
“找打是不是？”她作势要踹。
他赶紧后跳一步，笑嘻嘻地躲开。
两人闹了一会儿，风又起了。
卡莎忽然安静下来，望着远处部落的灯火。
“周佳威。”她轻声说。
“嗯？”
“如果有一天……我也变成像我叔叔那样的人，你会怎么做？”
周佳威一愣。
他看着她侧脸，认真了几分。
“那我就再设个局，把你抓起来。”他笑着说，“然后让你闺女来审你。”
卡莎瞪他：“胡说八道，我哪来的闺女？”
“还没处对象呢，急什么？”他耸肩，“等你有了，肯定跟我女儿一样聪明。”
“你女儿才是个小捣蛋鬼。”她嘀咕。
“可她救了你部落好多人。”他认真起来，“包括你。”
卡莎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知道。”
她转过身，正对着他：“所以，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毁掉这个家。”
周佳威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这姑娘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只会挥斧头、嘴硬逞强的小蛮妞。
而是真正扛得起责任的——
“未来的首领。”他轻声说。
卡莎没否认。
她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动作学着她父亲的样子。
“你也别总一个人扛事。”她说，“有我在。”
周佳威笑了。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将她带近半步。
“好。”他说，“那咱们一起。”
卡莎没挣脱。
两人就这么站着，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风停了。
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
远处，部落的火光亮了起来。
周佳威低头，摩挲着空间戒指的边缘。
里面，还藏着一箱草莓味果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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