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晓全身剧痛,濒临崩溃的身体被这撕裂般的痛楚强行注入一丝清醒。
他钢牙紧咬,不计代价地驱动再生能力,优先封闭左腿断口处血肉模糊的创面。
然而,这些混合了无数工业废料、生物残渣、生化药剂的致命泥浆带有极其强烈的腐蚀性。
皮肤接触的瞬间,便立刻红肿溃烂,泥浆中毒素透过创口不断渗入体内。
强行愈合断腿也仅仅是减缓毒素积累速度,为逃命争取更多时间。
他奋力向废料堆边缘游去,手指如铁钩般扒住锈蚀的管壁,猛地将自己甩了上去,同时剧烈抖动身体,甩脱大股粘稠泥浆。
此刻他全身如同煮熟的大虾,几片皮肤大面积溃烂,组织发黑坏死。
自海面苏醒后便一直得不到补给,反而持续进行高强度消耗与损伤,身体的再生机能已逐渐衰竭。
‘哪里是活路?’
一个比身体机能下降更现实、更紧迫的问题攫住了他。
‘顺着管道直通海渊?’
‘不,不行。一旦离开这些错综复杂的管道掩体,我将暴露的更快。更何况,这些管道本身也许就是一道护身符。’
是的,若非顾忌造成大规模破坏或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以莫衍的实力,初见之时就足以将他轰成齑粉。
“活路……到底在哪?”
一时间,谢白晓在管壁上盲目攀爬的动作停了下来,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
地面是回不去了,到处都是扫描监控。
海渊或许相对隐蔽,但孤身一人,如何在二阶、三阶强者的追捕下,横渡茫茫海渊,找到新的容身之所?
光是出动血兽团这样的小队对他进行追捕,他便没有半点逃脱的可能,而哨站中,类似规模的追捕团队恐怕不下十指之数。
难道真要在这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做一辈子的老鼠?
砰!
沉闷的敲击声在管壁内回荡。
身体的剧痛与前路的破灭,让谢白晓愈发难以控制翻腾的情绪。
汹涌的愤怒在他胸膛咆哮,他眼底沉下一抹决意。
去海渊!
即便九死一生,也强过在此腐朽!
他要让那些高高在上,随意裁定他人生死的杂碎,付出代价!
“张逸城!!……”
忽而身侧一阵响动,瞬间引起谢白晓警觉。
他肌肉绷紧,死死盯住那片簌簌抖动的管壁,蓄势待发。
然而,当锈蚀的板片滑落,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谢白晓当场呆住。
“是你?!”
他的声音干涩,充满了惊骇。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
繁华街18号,血兽团据点深处,一间高度保密、布满各种生物维持装置和神经接驳设备的舱室内。
一具与谢白晓外形完全一致,甚至细微疤痕都复刻得惟妙惟肖的躯体,正平躺在充满淡绿色营养液的维生舱中。
舱壁外,复杂的管线连接着一个结构精密的头盔状装置,屏幕上数据流飞速滚动。
血兽团四人站在观察窗外,神色各异。
“记忆灌输与人格校准完成度99.7%,误差在允许范围内。”冷鹰看着终端上的数据汇报,“身体组织活性稳定,与‘源质’(指原主血肉碎片)匹配度优秀,无明显排异反应。可以苏醒。”
“这次是真的破例了。”宫莹莹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一次性新晋两名团员还是首次。”
梨花笑盈盈的望着维生舱中的‘谢白晓’,声音止不住的雀跃:“可一次性考核两人也是第一次啊。”
“而且他们两人都完成了考核和最后的仪式,这也不算是破例吧。”
方敏法微微颔首,眼中看不出喜怒:“按‘三级复刻体’标准,发放基础物资包,植入基础忠诚与保密协议模块。告诉他,这是他的‘入团报酬’和‘安置费’。”
“三级?”梨花蹙眉,不满道,“为什么不是二级?任务最后关头,他的应变几乎扭转局面,潜力与心性均是上乘。只给三级待遇,是否太低了?”
“但他晚了。”方敏法语气平淡。
“可就算是他先动手,吉九留在最后关头,吉九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结果。”梨花据理力争。
方敏法仍只是摇头,淡然重复:“他晚了。”
梨花一时语塞,看着方敏法不容置疑的神情,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几分钟后,维生舱液位下降,舱门滑开。
‘谢白晓’睁开眼睛,眼神初时有些许迷茫,但迅速变得清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符合其“出身背景”的谨慎与讨好。
他的记忆延续到执行第三项考核之前,后被植入了一段虚假的诱饵经历。
他被引导着完成了一系列简单的指令测试和身份确认,然后领取了一个不算丰厚、但足够一个低阶超凡者起步的物资包,以及一份新的、条款相对“正常”的临时协作协议。
“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这是你应得的。”
宫莹莹将物资包和一个新的通讯器递给他,眼角含笑。
“协议你看一下,愿意的话可以签,算是团里的外围人员,以后有适合的任务会联系你。不愿意也可以直接离开。”
‘谢白晓’快速扫了一眼协议和物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和感激,忙不迭地点头:“谢谢队长!谢谢莹莹姐!我签,我签!”
注视着眼前之人兴奋的模样,梨花眼底的雀跃渐渐消失,神色黯淡下来。
想象中的期待并没有得到回应,没了昇喜之壁探险记忆的谢白晓,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他吗?
‘谢白晓’签完协议,注意到一旁无精打采的梨花,连忙立正补充道。
“梨教官,感谢您考核时的指导,如果不是您给机会,我也没办法通过压力测试。”
梨花闻言,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这没什么,最终能按时完成考核,还是靠你的本事,所有步骤都在规定范围之内,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尽管她如此说,谢白晓眼中感激之色不减,就在他暗下决心准备来日再报,今日先行告辞之际。
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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