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皇城的紫宸殿庄严肃穆,盘龙柱上的金漆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岳飞、韩世忠、刘锜三人并肩立于殿中,甲胄上的霜尘尚未完全拂去,却已没了疆场的悍勇,只剩朝堂的拘谨。阶下两侧,秦桧与张俊分立,前者抚着胡须面含笑意,后者盯着岳飞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审视。
赵构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韩世忠身上:“韩卿守得长江防线固若金汤,功不可没。朕现封你为枢密使,总领军政要务。”
韩世忠躬身谢恩,声音沉稳:“臣谢陛下隆恩,愿为陛下镇守朝堂,护佑江山。”他早看透朝堂凶险,主动放权换得安稳,此刻的从容,与岳飞的紧绷形成鲜明对比。
“刘卿。”赵构转向刘锜,语气稍缓,“顺昌一战大破金贼,朕封你为武泰军节度使,仍掌淮西兵权,抵御金兵南下。”
刘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躬身领旨——他没想到自己竟能保住实权,余光瞥见秦桧微蹙的眉头,心中暗叹侥幸。
最后,赵构的目光落在岳飞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复杂:“岳卿北伐有功,朕封你为枢密副使,留驻临安,协助韩卿处理军政。”
话音落下,殿内寂静无声。枢密副使看似位高,却无实际兵权,比起此前统帅岳家军的威势,分明是明升暗降。岳飞攥紧袖中的透甲枪缨,却只能沉声道:“臣,谢陛下恩典。”
封官的旨意刚宣完,负责宣读任免的太监又展开一卷黄纸,念及岳家军将领时,语气渐缓:“岳家军副将王贵,调任福建路马步军副都总管,即刻赴任;副将张宪,留驻临安,听候后续委任。”
张宪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同为副将,王贵虽被调离却有实职,自己留在临安竟连半分赏赐与官职都没有!他下意识看向秦桧与张俊,却见二人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阴鸷。张宪心头一沉,瞬间明白这是故意搁置。
王贵站在队列中,手微微颤抖。福建路远在东南,与鄂州相隔千里,这一调,便彻底斩断了他与岳家军的联系。他看向岳飞,却见将军面无表情,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无奈——这便是朝堂的手段,拆分将领,瓦解军心。
“岳云听旨。”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岳云颍昌血战有功,改任左武大夫、忠州防御使,留临安任职。”
话音刚落,队列中突然响起一声异响,岳云猛地站起身,银甲碰撞的脆响打破了殿内的肃穆。
“陛下!臣不愿受赏!”岳云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倔强与急切,“臣愿回鄂州,继续统领背嵬军,待他日再随父亲北伐,收复中原!”他望着赵构,眼中满是期盼——背嵬军是他与将士们拼出来的,临安的虚职,怎及得上疆场的厮杀?
“放肆!”岳飞的怒吼陡然响起,他几乎是瞬间冲上前,与身旁的张宪一同死死按住岳云的肩膀。岳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二人用尽全力按跪在地,岳飞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逆子!君命岂容你置喙!还不快向陛下谢罪!”
张宪也急忙附和:“云儿年幼无知,一时失言,还望陛下恕罪!”他压低声音对岳云道:“别冲动!这是朝堂,不是疆场!”岳云红着眼眶,看着父亲紧绷的侧脸,感受着肩膀上沉重的力道,终于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上,拒赏已属无礼,提及北伐更是触了陛下的忌讳。
赵构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岳云,又看向满头冷汗的岳飞,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颍昌捷报中“岳云体被百余枪,仍率部冲锋”的记载。这少年是难得的将才,可他的倔强,却与岳飞如出一辙——正是这份不驯,让赵构既欣赏,又忌惮。
“罢了。”赵构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几分疲惫,“稚子无知,朕不追究。诸卿受赏,退朝吧。”他避开岳云的目光,看向岳飞,却在对方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他何尝不知岳飞的北伐之志,可皇权的稳固,终究比收复中原更重要。
岳飞带着岳云与张宪快步退出大殿,刚走到殿外,便忍不住停下脚步,抬手狠狠拍在岳云的背上:“你可知你方才闯了多大的祸?拒赏抗旨,若陛下动怒,便是死罪!”
岳云捂着后背,却仍不服气:“父亲!咱们留在临安,北伐的事就彻底没希望了!岳家军此刻还在鄂州等着咱们,你就喜欢这一官半职吗!”
张宪连忙拉住岳云,示意他噤声。他看向殿内的方向,秦桧与张俊正并肩走出,目光直直落在他们身上。张宪压低声音道:“将军,云儿说得是气话,但是你我看得出来,就算你我也是云儿这般想法,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先忍。”
岳飞望着临安城的方向,留在临安的日子,注定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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