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李有为身上反复扫视。
大殿内，骷髅魂火无声摇曳。
李有为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两点幽冥鬼火。
“分坛主慧眼。”他声音依旧平稳，没有辩解，反而坦然承认，“此次前往阴风岭，途中遭遇意外。”
“哦？”分坛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何种意外？”
“遇伏。”李有为言简意赅，“对方至少两名金丹，手段诡异，似非黑玄域常见路数。激战之下，本使受了些暗伤，气息难免有异。”
他顿了顿，补充道：“幸得随身携带的‘阴元护心丹’及时稳住伤势，方能完成使命，携物资返回。”
说着，他抬手一拂，三个黑色铁箱凭空出现，落在大殿中央的地面上。箱体封禁完好，散发着浓郁的阴魂气息。
高台上的黑雾微微波动了一下。
分坛主的目光从李有为身上移开，落在那三个铁箱上。神识如无形触手，扫过箱体。
封禁是阴风岭独有的手法，无误。箱内物品的灵力波动，确实是精品魂晶，数量也对。
但……似乎有哪里不对。
黑雾中的鬼火微微闪烁。
“遇伏……”分坛主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拖长，“对方是何来历？为何伏击于你？”
“不知。”李有为摇头，“对方遮掩面目，功法驳杂，有南疆巫蛊的痕迹，也有东海水修的影子。一击不中，便即远遁，不似寻常劫修，倒像是……专门冲本使而来。”
他将问题抛了回去，并留下模糊的线索，让对方去猜。
分坛主沉默片刻。
“阴风岭情况如何？岭主何在？”
“阴风岭外松内紧，防护严密。岭主……”李有为略作迟疑，“据吴副岭主所言，岭主前些日子外出追查异动，至今未归。本使抵达时，岭内事务暂由吴副岭主主持。”
他隐瞒了岭主已被自己擒获处理的事，将责任推给“失踪”。
“至今未归……”分坛主低声重复，黑雾中的鬼火明灭不定。
大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魂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李有为能感觉到，对方的神识正以更隐蔽、更精微的方式，再次探查自己。这次不再仅仅是修为和气息，更试图触及神魂本质和功法根基。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识海中星辰生灭道种缓缓旋转，散发出无形无质的道韵，将自身真实的神魂波动与星辰之力牢牢包裹、掩盖。外显的，只有以“秽气符”模拟出的、与幽泉使一般无二的阴煞灵力特性。
至于功法根基，《九阳焚天诀》至阳至刚，本就与阴煞之力相克，被他以特殊手法逆转模拟，伪装出阴寒属性，虽非天衣无缝，但仓促之间，对方又无防备，也难以察觉根本性的不同。
果然，片刻之后，那股探查的神识缓缓退了回去。
黑雾中，分坛主似乎并未发现决定性的破绽。
“幽泉使辛苦了。”分坛主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些，“既已受伤，便先在分坛休养几日。物资交割之事，本座会另派人处理。”
“谢分坛主体恤。”李有为拱手，“只是……伏击之事，恐非孤立。本使担心，黑玄域近来变故，或有其他势力插手。”
“此事本座自有计较。”分坛主打断他，语气重新变得深沉，“你且下去休息。住处自有执事安排。没有本座传召，不得擅离分坛。”
这是要暂时软禁观察了。
李有为心中了然，面上却无异议：“属下遵命。”
他收起三个铁箱，转身朝殿外走去。玄诚子和明月也躬身行礼，默默跟上。
黑玉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诡异的魂火光芒。
先前那名引路执事已候在门外，见三人出来，躬身道：“幽泉使大人，请随我来。”
他引着三人，沿着另一条岔路，走向堡垒深处专门供高级执事暂居的区域。
一路上，李有为能感觉到至少三道隐晦的神识，不远不近地缀着他们，显然是分坛主安排的监视者。
他仿若未觉，只安静跟随。
执事将他们带到一处独立的院落前。院落不大，但颇为清净，有独立的防护阵法。
“幽泉使大人，此处便是您暂居之所。日常用度稍后会有人送来。若有吩咐，可摇动院中铜铃。”执事交代完毕，便行礼退去。
李有为三人走进院落。院门在身后关闭，防护阵法无声启动，将内外隔绝。
明月迅速在院内检查一圈，确认没有额外的监视布置。玄诚子则仔细感应着防护阵法的结构。
“是常规的隔离警戒阵，能阻挡神识探查和声音外传，也有示警功能。”玄诚子低声道，“但没有留明显的窥视后门。”
李有为点点头。分坛主显然有所怀疑，但并未完全撕破脸。这软禁，既是观察，也是试探。
他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既来之，则安之。”他喝了口水，“正好看看，这黑煞分坛，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夜幕降临，堡垒内更加阴森。
院外，那三道监视的神识如同幽灵，始终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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