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墨菲斯和星言看着李癫脸上那罕见的凝重与惊疑，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老大，到底怎么了？那头盔有什么问题？”墨菲斯紧张地问道，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记录板。
李癫没有立刻回答，他再次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个破碎的头盔，尤其是刚才那点幽暗光芒闪现的位置。然而，这一次，那里只剩下死寂的秩序规则残留，那丝诡异的混沌波动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他确信自己刚才绝非幻觉。那混乱的呓语，那纯粹的混沌意念，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意识中留下了清晰的印记。
“秩序是枷锁……基石是牢笼……混沌才是真实……”李癫低声重复着那破碎信息中的只言片语，眼神锐利如刀，“这可不是那些铁皮罐头该有的‘想法’。”
墨菲斯和星言闻言，脸色骤变。
“混沌低语……难道说，这些圣骸守护者，也被‘混沌’污染了？”星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不是普通的污染。”李癫摇了摇头，指着那头盔，“那感觉……更像是从它内部，从它那秩序规则构筑的核心深处，自然渗透出来的东西。就像……就像一颗被虫蛀空了大树，外表看着还行，里面早就烂透了，甚至长出了别的玩意儿。”
这个比喻让墨菲斯和星言不寒而栗。如果连致力于清除“无序”的秩序守护者内部都出现了“混沌”的痕迹，那事情就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可怕。
“难道‘秩序回廊’本身也出了问题？”墨菲斯猜测道，“或者，那个引发‘大灾变’的‘混沌’，其侵蚀能力远超我们想象，连秩序规则本身都能从内部腐化？”
李癫沉吟片刻，道：“都有可能。不过，现在瞎猜没用。这个脑袋……”他踢了踢那个头盔，“交给你们，想办法把它‘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鬼东西。小心点，别被那‘混沌’玩意儿沾上了。”
墨菲斯和星言郑重点头，立刻找来几个更加精密的隔离容器和探测工具，准备对那头盔进行彻底的、小心翼翼的解剖分析。
李癫则离开了实验室，独自一人回到棘冠厅。他坐在那张粗糙的石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混沌的呓语。
“解放……必须解放……”
“聆听低语……它在呼唤归来……”
“毁灭重生……在混沌之中……”
这些信息碎片，与他之前在各处奇葩区域收集到的规则碎片隐隐呼应。逻辑悖论是对思维秩序的否定，情绪溢出是对情感规则的扭曲，时空回响是对线性时间的嘲弄，存在质疑是对存在本身的动摇……所有这些，似乎都指向一个共同的方向——对现有“秩序”的颠覆。
而“混沌”，就是这一切颠覆力量的源头？
那么，他李癫，这个能够容纳、甚至一定程度上驾驭这些混乱规则碎片的“变数”，在这秩序与混沌的对抗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是被混沌选中的棋子？还是无意中踏入了这场亘古之争的搅局者？
“管他呢！”李癫忽然嗤笑一声，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老子就是老子，不是什么棋子，也不是什么搅局者。秩序想定义我，混沌想利用我？都得问问老子手里的雷答不答应！”
他的道心，在经历了诸多光怪陆离之后，反而变得更加坚定和纯粹——唯我独尊，唯“癫”不破！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混沌呓语”，也确实给他提了个醒。秩序回廊的威胁并未解除，甚至可能因为这次失利而变得更加危险。而隐藏在幕后的“混沌”，其真面目和目的更是扑朔迷离。
腐苔镇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他自己也需要更深入地理解并掌控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力量。
“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李癫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光是待在镇子里研究，进度太慢。他需要更直接的刺激，更需要去验证一些猜想。
他找来巴顿、石皮和铁木。
“老子要再出去一趟。”李癫直接说道。
“老大，您才刚回来没多久……”巴顿有些担忧，毕竟上次李癫离开，就引来了圣骸守护者这样的强敌。
“放心，这次不去惹那些铁皮罐头。”李癫摆了摆手，“老子去个老朋友那里串个门。”
“老朋友？”石皮瓮声瓮气地疑惑道。
“永黯森林深处，有个地方叫‘寂静回声林’。”李癫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其实是读取铁木提供的记忆），“据说那里是上古战场遗址，死寂无比，连声音都会被吞噬，但偶尔会回荡起一些古老的、充满杀伐之意的‘战意回响’。铁木，你知道那地方吧？”
铁木脸色微变，点头道：“知道。那是森林里有名的凶地之一，不仅死寂诡异，那些战意回响更是能直接冲击神魂，磨灭意志，寻常生灵靠近都会发疯。我们巡林客都将那里列为绝对禁区。”
“凶地就对了。”李癫咧嘴一笑，“老子就是要去听听那些‘回声’，看看能不能‘借’点战意来淬炼淬炼神魂，顺便……”他掂了掂怀里那些不安分的“纪念品”，“看看能不能让这些家伙也‘活跃’一下。”
他有一种直觉，那片死寂与战意交织的诡异之地，或许能让他对“情绪”与“存在”类的规则碎片有更深的理解，甚至可能找到平衡体内诸多冲突力量的契机。而且，那种极端环境，本身就是一种磨练。
“石皮，你跟我去。巴顿，镇子交给你，按照墨菲斯他们研究出来的新技术，抓紧升级防御。铁木，你把去‘寂静回声林’最安全的路线，还有需要注意的危险，都详细告诉我。”
众人见李癫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各自领命而去。
数日后，准备妥当的李癫，再次带着石皮，悄然离开了腐苔镇，朝着永黯森林更深处，那片被称为“寂静回声林”的凶地进发。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墨菲斯和星言那边，对那头盔残骸的深入研究，也有了惊人的、令人不安的发现。他们在头盔核心那极其隐蔽的破损处，不仅仅检测到了混沌污染的痕迹，更发现了一种……类似于“坐标”或者“信标”的、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向外发送的诡异波动。
这波动指向的方位，赫然也是永黯森林的深处，与“寂静回声林”所在的区域，存在着某种重叠！
这个消息被立刻报告给了留守的巴顿。巴顿看着手中那份带着不详预感的研究报告，再望向李癫离去的方向，眉头紧紧锁起。
“老大……您这次去的‘老朋友’那里，恐怕……不太平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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