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念头急转。之前在哪吒面前，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生怕一个字说错就被那煞星当场打杀。现在哪吒不在，眼前这位殷夫人看起来温柔讲理，正是解释清楚、完成玄渊道长托付的绝佳时机！而且，看在这壶极品仙茶的份上，也得把话说开，免得误会加深，横生枝节。
想到这里，巽二郎深吸一口气，将杯中残茶饮尽，定了定神。他没有立刻回答殷夫人的问题，而是先做了一件让殷夫人略感意外的事。
他伸手入怀——幸好哪吒只是封他喉窍、吊着他，并未搜身——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个玄渊交给他的、用来盛放“凝魂玉液”的羊脂白玉瓶。玉瓶温润，触手生凉，表面萦绕着淡淡的、滋养神魂的灵韵。
巽二郎双手捧着玉瓶，站起身，走到殷夫人面前，神色郑重地躬身一礼，然后将玉瓶递上。
“夫人，”他声音清晰了许多，带着恭敬，“此乃小神受人之托，转呈夫人与大帅的一点薄礼，万望笑纳。”
殷夫人先是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位“故人”会突然送礼。她下意识地放出神识，轻轻扫过那玉瓶。
仅仅是一扫！
殷夫人那端庄温婉、仿佛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掩饰的震动！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瞳孔微微收缩，握着座椅扶手的玉手下意识收紧了一下！
她确实见多识广。身为李靖之妻，天庭高级元帅的家属，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蟠桃、金丹、仙草、神铁…乃至一些滋养神魂的灵物，她也享用过不少。李靖对她从未吝啬，府中库藏颇丰。
但是！
眼前这玉瓶中盛放的东西…其精纯程度、其蕴涵的滋养神魂本源的力量，简直骇人听闻！这绝非寻常意义上的“灵液”，而是真正能修复神魂暗伤、壮大元神本源、甚至对金仙级别存在都大有裨益的天地奇珍！更关键的是，这玉瓶本身容量不小，里面盛装的液体，竟然是以“瓶”为计量单位的！
如此品级的宝物，在天庭，往往是以“滴”来论价，且往往有价无市！即便是李靖，想要获取这等品级的滋养神魂之物，也需费一番周折，动用不少关系和资源。而现在，眼前这个被自己儿子像拖死狗一样拖回来、脸肿得像猪头的风部仙官，竟然随手就拿出了一瓶？！还说是什么“薄礼”？！
饶是殷夫人心性沉稳，此刻心中也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砰砰直跳！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巽二郎，见他神色恭敬，不似作伪，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这仙官…到底什么来路？他口中的“受人之托”，托付之人又是谁？能随手送出此等厚礼的，绝非凡俗！莫非夫君在外，又结识了什么了不得的大能？
心中念头电转，殷夫人面上却迅速恢复了镇定。她嘴上说着推辞的话，声音依旧柔和：“尊驾这是何意？初次见面，怎好收此重礼？实在不敢当。” 然而，她的动作却与话语截然相反——她那保养得宜、戴着古朴玉戒的右手，已经稳稳地、紧紧地将那个羊脂白玉瓶抓在了手中，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姿态，分明是生怕对方反悔，或者这宝物长翅膀飞了。
巽二郎将殷夫人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先是微微一痛——毕竟这等宝物，谁送出去不肉疼？但随即，一股巨大的安心感和庆幸感涌上心头。
妥了！
殷夫人收了礼，态度又如此“诚实”，说明这礼送到了她心坎上，也说明她认可了这份“善意”。那么，自己今日的安危，算是彻底无虞了。不仅无虞，说不定还能借此与元帅府搭上一点关系？更重要的是，东主安排的事情，看样子能顺利办成了！这大腿…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粗啊！
巽二郎心中大定，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甚至恢复了几分他作为风部仙官、常年行走各方的圆滑与从容。他清了清嗓子，退回座位坐下，腰板都挺直了些。
“夫人容禀，”巽二郎拱手道，语气变得清晰而平稳，“方才夫人询问小神来历，实是有些误会。小神并非大帅在大商时的故人。”
殷夫人闻言，秀眉微挑，眼中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握着玉瓶的手却丝毫未松。
巽二郎继续道：“小神巽二郎，乃天庭八部正神中，司风部的一名寻常仙官，掌些许行云布雨、巡察风讯的琐事。”
听到“司风部仙官”，殷夫人眼中的疑惑更深。一个风部仙官，怎么会被吒儿当成“父王故人”抓回来？还送了如此厚礼？
巽二郎看出她的疑惑，连忙解释：“小神今日前来，实是受大帅在‘下界’的一位故人所托，办三件事。” 他特意强调了“下界”和“故人”。
“哦？”殷夫人来了兴趣，“不知是哪位故人？所托又是何事？”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玉瓶，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令人神魂舒泰的灵韵。
“这位故人，道号‘玄渊’，如今在南赡部洲东土大唐地界的渭水之畔修行。” 巽二郎小心地选择着措辞，“他托小神办的三件事：其一，是代他应约而来——似乎他曾与大帅有约，要登门拜访，但因故未能成行，故而托小神先来递个话，以示不忘约定。”
殷夫人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夫君在下界的朋友？渭水？玄渊？这个名字她好像没听过。不过既然能让夫君与之有约，想必不是寻常人物。
“其二，”巽二郎指了指刚才放在茶几上的玉瓶，“便是将这瓶滋养神魂的‘九幽凝魂露’送上，作为登门之礼。当然，还有另一份更…特别的礼物。” 他想起了那个装着火锅的兜搭。
“那第三件呢？”殷夫人追问，直觉告诉她，这第三件事恐怕才是重点。
巽二郎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苦笑：“这第三件事嘛…玄渊道长想问一下大帅，是否有意向…与他合作，挣点儿钱花花？”
“挣钱？”殷夫人一怔，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神仙超凡脱俗，虽说也需资粮修炼，但到了李靖这个位置，天庭俸禄、各方供奉、自身积累早已丰厚无比，“挣钱”这种充满凡俗烟火气的词，似乎离他们很遥远。
“正是。”巽二郎点头，“玄渊道长在下界长安城开了两家…呃…食肆，生意极好。他想将生意做到天上来，开分店。若大帅有意，可以以‘干股’形式入股，不需大帅操心经营，只需在某些方面行个方便，届时按股分红即可。当然，这只是道长的一个初步提议，成与不成，全看大帅与夫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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