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妖墟边缘,昔日飞舟降落之地。
古河真人一行与在此监视多日的数名筑基弟子汇合。为首弟子面色苍白,指着墟界深处,声音发颤:“首座!诸位长老!三日前开始,核心区域便间歇性有血色光柱冲起,每次持续约半炷香,光柱升起时,墟内所有妖兽都会发狂,相互撕咬,血气会被无形之力抽向核心!昨夜子时,光柱变成了三道,呈三角之势,隐隐与当年那三座祭坛遗址位置对应!而且……光柱中,似有模糊的诵经与惨叫混合之音传出!”
古河真人神识延伸,脸色骤变。他感知到,整个陨妖墟的天地煞气与血气,正如百川归海般,向着核心区域缓缓流淌汇聚!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邪恶威压,正在那核心之地缓缓苏醒!
“走!”他不再犹豫,率先化作遁光冲入墟界。
李望紧随其后,一踏入墟界,怀中的碑片碎片便剧烈震动起来,不再是单纯的灼热,而是传递出一种混杂着愤怒、警告与急切的复杂情绪。玄元佩也泛起微弱的青光。
越往深处,景象越是骇人。
大地干涸龟裂,原本零星生长的扭曲植物彻底枯死。随处可见妖兽新鲜的尸体,但它们并非死于战斗,而是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血魂魄,只剩下干瘪的皮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血气,浓郁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压迫得筑基弟子们必须全力运转功法抵抗。
沿途,他们遭遇了几波零散的、双目彻底赤红、只剩下吞噬本能的妖兽,实力虽不强,但状若疯狂,毫不畏死。众人迅速清理,不敢耽搁。
“血祭范围在扩大……他们在抽取整个陨妖墟生灵的力量!”玄丹真人面色难看,作为丹师,他对生命气息的感知尤为敏锐。
终于,在接近昔日三座祭坛遗址所在的盆地边缘时,众人停下了脚步,便觉一股沉重如山岳的威压扑面而来,混杂着浓郁的血腥、煞气、以及……一种源自上古的、令人神魂战栗的毁灭与疯狂之意。
古河真人第一时间祭出“定空盘”,淡银色的光芒扩散开来,勉强稳定住周围十丈范围内的空间波动。即便如此,众人依旧能感受到脚下大地的持续震颤,以及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空间扭曲感。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古河真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昔日的盆地,已然模样大变!
目之所及,天地一片混沌暗红。厚重的、仿佛由凝固血浆构成的云层在低空翻滚,云层缝隙间透出的光芒不是天光,而是一种粘稠的暗红色辉光,将整个陨妖墟映照得如同森罗鬼域。大地破碎不堪,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沟壑与崩塌的山体,无数巨大而狰狞的妖兽骸骨如同墓碑般矗立,有些骸骨上甚至还闪烁着幽暗的磷火。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远在数十里外,盆地中心区域,三座虽已崩塌、但根基尚存的祭坛遗址处,此刻各自矗立着一根直径超过十丈、高达数百丈的巨型血色光柱!光柱并非静止,其表面如同活物般流淌着粘稠的血浆与翻滚的怨魂面孔,无数凄厉的惨嚎与晦涩邪异的诵经声混合在一起,形成直击神魂的魔音!!
光柱底部,与遗址地面连接处形成了新的祭坛,祭坛的样式与当年李望在内门试炼时摧毁的“煞血唤魔大阵”祭坛有七八分相似,但规模更大,结构更加繁复诡异。祭坛通体由某种暗红色的、仿佛会呼吸的奇异石材砌成,表面铭刻着无数扭曲蠕动、仿佛活物般的幽冥符文。此刻,三座祭坛正在全力运转,顶端各自悬浮着一颗直径超过十丈、如同小型血阳般的巨大“煞魂晶”!磅礴的血色光柱自煞魂晶中冲天而起,在万丈高空交织,形成一个覆盖了整个核心盆地的、倒扣碗状的暗红色天幕!
天幕之下,景象更为恐怖。
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实质的血色煞气,正从陨妖墟的四面八方——从那些深不见底的沟壑中、从散落的妖兽骸骨内、甚至从破碎的大地深处——被强行抽取出来,如同万川归海,疯狂涌入那三座祭坛之中!祭坛仿佛三个无底的血色漩涡,贪婪地吞噬着这些力量,并通过顶端的煞魂晶与天空的血色天幕,将其转化为一种更加精纯、更加邪异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盆地最中心——那里,空间扭曲得最为剧烈,隐隐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仿佛通往九幽最深处的黑暗涡旋!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祭坛周围,以及通往祭坛的路径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幽冥教修士的身影!他们大多身着制式的暗红血袍,气息阴冷,修为从筑基到金丹不等,正如同工蚁般忙碌着,维护祭坛阵纹,引导煞气流动,警戒四周。而在这些普通教众之中,还混杂着数十个气息格外强悍、身披狰狞骨甲的身影——正是岩魁麾下的“蚀骨血卫”精锐!他们并未参与对流云宗的围攻,而是被秘密调遣至此,守护这更为重要的“九幽血祭”核心!
“九幽血祭……已经开始全力运转了!”古河真人脸色铁青,声音凝重,“看这规模与抽取煞气的速度,他们筹备已久,此刻已是箭在弦上!那中心的空间涡旋,恐怕就是他们意图打开的‘九幽通道’!”
“不止如此。”李望忽然开口,他闭目感应片刻,指向祭坛区域侧后方,一片被浓郁血光笼罩、隐约可见山体轮廓的阴影地带,“圣使的气息……不在祭坛附近,也不在那空间涡旋处。他在那里!而且……那股源自碑片的、被封印之地的召唤感,最强烈的源头,也在那个方向!和圣使的气息位置……几乎重叠!”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果然!”古河真人眼中寒芒爆闪,“圣使亲至幻波古洞,硬撼阵法,重伤遁走,其真正目的,恐怕就是以自身为媒介或坐标,利用血遁秘法直接定位并传送至这封印之地附近!他对封印之地的执着,远超我们的预估!他此刻亲临彼处,是想抢先一步,在通道完全打开前,找到并破坏封印,释放天魔之首!”
“我们必须立刻前往阻止!”一位面容刚毅、背负赤金阔剑的王长老沉声道。
“且慢。”玉衡真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指尖那串“万年冰魄珠”微微闪烁,映照着她凝重的面容,“祭坛区域守卫森严,且有血祭大阵笼罩,强行穿越,必会陷入重围,惊动所有人。圣使既然已先行潜入封印之地,其所图必定极大,且很可能留有后手。我们需分兵。”
古河真人略一沉吟,决断道:“玉衡师妹所言有理。王长老、林长老,你二人随我,带领五名擅长攻坚与阵法的长老,由此方向制造动静,佯攻祭坛区域,吸引幽冥教主力注意,牵制其兵力,并伺机破坏血祭进程,减缓通道开启速度。”
他看向李望和玉衡真人,以及另外三位气息绵长、精擅隐匿与防护的长老:“李望、玉衡师妹,还有赵、陈、孙三位长老,你们五人,由李望指引,绕行侧翼,借助地形与隐匿阵法,秘密接近圣使所在区域!你们的任务是找到圣使,阻止其破坏封印!若事不可为,则以保全自身、传递情报为要!”
“李望,”古河真人目光如炬,盯着李望,“你身负碑片,是寻找封印之地的关键。但切记,圣使狡诈,修为深不可测,即便重伤,亦非易与之辈。一切小心,以探查为主,不可贸然硬拼!我们会尽量为你们创造机会!”
“弟子明白!”李望肃然点头。
“事不宜迟,行动!”古河真人不再多言,与王、林等七位长老身形一闪,如同融入阴影的利剑,朝着祭坛守卫相对薄弱的西北方向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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