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结束的瞬间，查梁一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起来。他对着守在外面的人：“取车！去机场！安排马上飞南城的航线，用查家的权限！”
见自家boSS如此，下面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查梁一甚至没时间换下身上那套为了自己舒适而穿的休闲t恤，抓起车钥匙和必要的证件就冲下了楼。
上车，关门，加油！G63的引擎发出狂暴的咆哮，朝着机场方向疾驰而去。
车速极快，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带。
但查梁一的大脑却异常清醒，赵山河的父母就这样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没了？另外还有个管家福伯，赵泰安手下最亲近的手下，竟在自家门口被捅了……
这些人到底是在想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认为赵山河住在IcU，所以这个点下手赵家核算！还是燕京这边的人，知道了“林枫”就是赵山河........想要搞他........操他妈的，无论是哪点，这群傻逼，他们怎么敢？！赵山河这个阴比..........操.........这群傻逼玩意，他们这是在玩火自焚！
现在不是被情绪支配的时候。他拨通了查永昌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梁一？什么事？”他似乎有些意外儿子会在这个时间点联系他。
查梁一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父亲，南城出事了。刚刚确认，赵振业夫妇在回老宅途中遭遇车祸，当场……身亡。现场迹象显示是他杀。几乎同时，赵家老管家福伯在宅邸门口遇刺，身中数刀，正在抢救。”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十余秒的死寂。查永昌的呼吸声似乎都消失了。
查梁一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自己那位永远不动声色的父亲，此刻脸上必然也出现了裂痕。
“确定吗？”查永昌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比查梁一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赵山河的亲信王顶光亲自确认，交警和医院都已介入。肇事司机重伤昏迷，刺杀的凶手在逃。”
查梁一缓了缓：“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飞南城。王顶光给我打了电话，我先去那边处理下，……赵山河这边……我希望父亲........”
他没有说下去，但查永昌显然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查永昌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查梁一能感觉到那平静水面下涌动的暗流，“你去吧。南城那边，我会安排我们的人配合你，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调动。尤其是……保护好赵泰安那个老家伙，不能再出纰漏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意味：“至于赵山河……在你回来之前，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既然你已经选择他作为你的盟友，那么........梁一，你明白！”
这句话，从查永昌口中说出，其分量重逾千斤。查梁一明白父亲还未说完的话，代表着什么。查家将毫无保留地站在赵山河身后，共同面对接下来的血雨腥风。
“是，父亲。”查梁一心中一凛，郑重应下。
“还有，”查永昌最后补充道，声音冷了几分，“有些人……应该是狗急跳墙了。你处理好南城的事，尽快回燕京。这边，更需要你。”
通话结束。查梁一紧紧握着方向盘，父亲的话给了他更大的权限和底气，但也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连父亲都用了“狗急跳墙”这个词，可见操控这件事的主谋有多么疯狂和不计后果。
飞机冲上云霄，将灯火璀璨的燕京抛在身后。
查梁一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却毫无睡意。
一小时四十五分钟的航程，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飞机在南城机场平稳降落。舱门打开，南城湿润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
王顶光早已带着几名核心手下在停机坪等候，他双眼红肿，脸色憔悴，但看到查梁一时，还是强打精神迎了上来。
“查先生！”
查梁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直接去你们赵家老宅。”
车队沉默地行驶在南城的夜色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家老宅，灯火通明，以前的保镖都是暗中保护着这所老宅的主人，但此刻里三成外三成，将老宅团团围住。昔日的井然有序，忽然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慌乱取代，让老宅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种死寂的紧张。
老宅里的佣人们红着眼眶，步履匆忙，看到查梁一和王顶光进来，都默默地低下头。
在书房里，他们见到了赵泰安。
仅仅几个小时，这位曾经不怒自威的赵家定海神针，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
他独自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背对着门口，望着墙上悬挂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上，赵振业、林婉容和年幼的赵山河簇拥着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的背影佝偻着，肩膀微微颤抖。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王顶光的心一揪。
赵泰安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种如同干涸河床般的深刻悲恸和死寂。
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空洞而疲惫，但那眼底深处，却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火焰。
“查家小子，顶光……你们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像破旧的风箱。
“赵老爷子……”查梁一上前一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知道也明白，此刻任何语言在惨剧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王顶光更是直接红了眼眶，低下头，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振业……和婉容……”赵泰安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们……走的时候……痛苦吗？”
王顶光刚想开口，查梁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沉声回答道：“赵老爷子，根据王顶光提供的现场报告和照片……冲击力很大........两位长辈应该很快，没有遭受太多痛苦。”
他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给老人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赵泰安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骨节发白。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老人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和窗外呜咽的夜风。
不知过了多久，赵泰安再次睁开眼，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悲恸依旧，但更多了一种近乎可怕的冷静和决绝。
“查家小子。”他看向查梁一，目光如同淬火的寒铁，“替我……转告山河。”
查梁一和王顶光同时凛然，屏住呼吸。
“告诉他，”赵泰安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敲打在两人的心头上，“赵家的人，流血不流泪！仇，要报！但不是现在！让他稳住！他在燕京做的，是大事，让他也不必担心我老头子。能搞死我的人，还没有出生！我会活着，活着........看着山河那些畜生，一个个为今天赵家流的血付出代价！”
老人的话语，带着一种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狠厉和坚韧。
查梁一重重地点了点头：“赵老爷子，您的话，我一定带到。山河那边……我会处理好。请您一定保重身体，赵家，还需要您坐镇。”
两人退出了赵泰安的房间。
确认了福伯的抢救情况，以及追查凶手的进展，并安排了查家在南城加强赵家老宅安保和人手支援等事宜。做完这一切，查梁一没有多做停留。他知道，燕京那边更需要他。赵山河还在未知的风暴中心，他必须尽快赶回去。
离开赵家老宅时，夜色更深了。查梁一回头望去，那栋承载着无数记忆和此刻巨大悲伤的老宅，在夜色中如同一座沉默的墓碑。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钻进车里。
“回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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