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等人,彻底麻了,站在墙边阴影之中,完全处于了呆滞的状态。
吕舂带着一群同袍跑走之后,直接将火把扔进一处建筑之中。
也就是放个屁的功夫,火势渐大,赤红的焰舌瞬间缠绕上了雕花木梁。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混着木材燃烧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白俊吸着凉气,死活没想到,一群京卫,一个屁都算不上的旗官,竟然有胆在国子监中放火!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令他们变的如此胆大包天丧心病狂?
浓烟像张墨色的巨网,从门窗缝隙里疯狂涌出。
一群京卫军伍开始敲锣,“哐哐哐” 的锣声急促刺耳,夹杂着他们扯着嗓子的呼喊,走水啦、走水啦。
国子监的静谧、祥和,彻底被打破了。
白俊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群军伍疯了。
可下一秒,他又确定了,这群人即便是疯子,也是有头脑的疯子。
外人没办法入国子监,巡夜京卫可以入,但不能惊扰监内居住的监生。
如果走水失火,京卫参与救火没毛病。
但是,同一日,就在当夜,国子监司业被带走了,被京兆府的人马带走了,那么会不会有人怀疑是京卫放的火,声东击西?
京卫们,肯定会咬死这是两个单独的事件,京兆府抓人,与他们无关,京兆府这边,也不可能说他们与京卫合谋。
接下来该如何发展,显而易见,调查呗。
问,京中负责走水失火的是哪个衙署?
答,京兆府,该衙署不但负责这件事,也是最专业的。
说白了,最后会变成自己查自己。
走程序,京卫一口咬死是两个单独事件,不走程序,那就爱几把咋咋滴吧。
白俊也是一时了无法分辩了,这吕舂,到底是将所有后果都考虑到了,还是真的又蠢又疯?
“走!”
白俊一路小跑,一步三回头,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掌控,虽然这件事他从头到尾也没掌控住。
火已经放起来了,越烧越旺,春阳舍的屋顶已经塌了半边,火星子像千万只红色的飞虫,随着热浪四处乱窜。
无数人从各自的居所冲出来,监生们披着单衣,头发凌乱,手里捧着水盆、木桶,跌跌撞撞地朝着火场跑。
脚步声、呼喊声、器物碰撞声混在一起,乱成一团。
有年长的博士急得直跺脚,指挥着学生们拆临近的木廊阻断火势。
也有人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蹲在地上直喘粗气,脸上、衣袍上都沾了黑灰。
一群京卫还搁那演呢,跑前跑后,拿个破木桶来回晃荡,泼出去的都没洒的多。
白俊哪还能顾得了其他了,一路向北,越跑越快。
国子监和后世的大学没什么区别,也有居住区域,师生都有。
居住区位于北侧,靠近官署把弄的地方,祭酒、司业、博士都居住在那里,也就是廨舍,独立的院落,每户一院,有围墙分隔,院内有正房、厢房、小花园等。
占地最大的肯定是祭酒的居所,光是正房就有五间。
司业的院落规模次之,正房三间,厢房三间,还有个花园。
众人一路小跑,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响,身后的火光把地面映得通红。
越来越多的人跑向了春阳舍,有人泼出去的水落在火上,“滋啦” 一声化作白雾,瞬间被热浪卷走,也有人哭喊着寻找同窗,大声呼喊着救火。
混乱之中,根本没人注意到贴着墙边借着阴影快速向北侧移动的白俊等人。
偶尔有几个监生跑过他们身边,也只是埋头狂奔,脸上满是惊慌之色,连余光都没分给他们。
眼看着快到地方了,白俊突然反应过来了,不对劲儿啊。
按照他的想法,想办法进国子监,最好能见到司业王乾。
想给人抓走,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但至少自己来了,态度有了,也很强硬,反正能交叉。
结果碰见一群京卫,一群狗日的京卫,又是放火又是声东击西的,搞来搞去,“请” 人,似乎演变成了 “绑” 人了。
“慢着,停,停停停!”
白俊一个急刹车,后面一群人差点撞在了一起。
“这事不对啊,见了王乾,请他回衙署,他定然不去。”
“大人说的是啊。” 王喜金挠着额头:“非但不会去,反而因失了火,还不会放咱走,怀疑是咱放的火,咱也不能给那群京卫的卖了啊,咱卖了他们,他们也会卖了咱们。”
“这…”
一时之间,白俊一个头两个大:“怎地闹成了这般地步,总不能真的将人强行掳走吧。”
“大人,不如… 不如来硬的吧。”
王喜金也是个铁憨憨,长的獐头鼠目,胆子却大的很。
“强行掳走,带回衙署后,旁人问起,就说他主动跟着咱走的,他为了自证清白才跟着咱走的,到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咱京兆府就一口咬死了,他能如何,反正事都到闹了这个地步。”
白俊一攥拳,一跺脚,什么都没说,继续朝前跑,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的火光依旧炽烈,浓烟顺着风势飘过来,呛得人喉咙发紧,远处的救火声、器物破碎声、京卫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紧绷的网,裹着所有人朝着未知的方向拉扯。
没来过国子监,具体布局,白俊十分清楚。
这事也就白俊办吧,换了任何一位京兆府的官员,进来后十之八九会迷路。
除了认路外,白俊也在瞬间想好了“跑路路线”。
他穿着官袍,离远了看,根本分辨不出是国子监的官员还是京兆府的人马,衙役,服侍都是一样大的。
一会只要抓到了王乾,二话不说直接敲晕,扛好后贴着墙边就跑,如果遇到了人,就说失火伤着了,急着送去医馆救治!
还是那句话,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候可笑,有时候可怕。
离开县子府,回来衙署班房,枯坐了那么久,纠结了那么久,什么后果,什么下场,全都想过了,唯独没想到一件事,碰见京卫了,碰见一群疯批京卫。
整件事的性质,彻底变了,请,变成了绑,回,变成了逃。
如果唐云不能尽快将司业王乾打落尘埃,不说白俊这伙人会如何,京兆府,将会迎来朝廷方面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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