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羽箭稳稳地插进了霍府的柱子上。
林露弥循着箭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慕珩勒住战马，停在光影交错处。
他身披银甲，血迹未干，手上握着弓箭，像是方才从血战中脱身的杀神，冷冷地与她对上视线。
“抱歉啊，手滑了。”
林露弥皱眉：“慕珩，你有病吧？”
她连忙为霍齐安处理脸颊的伤口。霍齐安虽未喊疼，但呼吸明显紧了一分。
等她处理完毕，再抬眼时，慕珩已经拉着缰绳，让马缓缓走近，最后停在两人面前。
他垂眼看着两人靠得略显近的姿势，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霍大夫在凉州城待了这么久，天天和战火打交道，早就该练出点胆子。应该不会娇气到被我一支箭给吓到吧？”
语气轻嘲，酸得不行。
林露弥瞪了他一眼：“这里不是战场，你为何乱放箭？”
“没为什么，就是想警告一下。”说罢慕珩低头看向了霍齐安，“向别人的妻子表白，本就是一件很逾越的事情，不是吗？”
林露弥和霍齐安齐齐愣住了。
霍齐安回过神来，连声道：“你们的婚约不是取消了吗？而且林姑娘和我说，你们之间没有男女关系，只是合作关系——”
慕珩抬眼：“她说你就信啊？”
这回轮到林露弥莫名其妙了：“你失忆了？这不是你和我说的吗？”
慕珩毫不犹豫：“我说你就信？”
“......”
霍齐安被噎得不知如何接口，只能深吸一口气，郑重转向林露弥：“无论如何，现在你们确实没有婚约。林姑娘，你是可以选择的。所以……你愿意考虑我吗？”
慕珩闻言，冷笑了一声，看向林露弥：“你可要想清楚了啊，说错了话，我这辈子都不理你。”
林露弥听到这句话时极其无语，甚至怀疑慕珩这十年只长了身子，没长脑子，还跟幼稚鬼一样。
她叹了一声，看向霍齐安:“抱歉啊霍大夫，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霍齐安明显怔住，眼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为什么？是我做得不够好吗？还是……你对我哪儿不满意？”
慕珩一听，唇角扯出了一抹笑。
林露弥好脾气地解释：“没有，你做得很好。你温和、有担当，人也聪明稳重，又才二十五岁，不像有些人，都二十九了，还一天到晚幼稚得很，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
说到这里，她还故作惋惜地叹道：“而且我听说男人的花期有限，过了二十五，其实就……”
她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霍齐安完全听不懂她暗示的是什么，只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追问：“过了二十五怎么了？”
林露弥正准备继续补刀：“过了二十五，那方面的能力就——”
话未说完，林露弥后脖子突然一紧，紧接着就被慕珩像抓小鸡一般拎了起来，抱在身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霍齐安:“林露弥是元婴期后期的修士，你就是入赘都配不上。你治疗瘟疫有功，我会禀明圣上，论功行赏。但是想要林露弥，你想都别想。”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甩缰绳，战马嘶鸣着提速奔了出去。
林露弥被他圈得动弹不得，仰头看着慕珩那张好看的脸，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意思？吃醋了？可不是你自己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的吗？”
慕珩冷冷回应：“你还是别说话了，没有一句是我爱听的。”
林露弥别过头去：“不说就不说，反正你这种态度，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你总要告诉我要把我带去哪吧！？不然我要跳下去了。”
“将军府。”慕珩咬着牙回道。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战马在将军府大门前慢慢停下，慕珩才松开她，语气仍旧冷冷的，却透着几分不自然的紧绷：
“下去。”
林露弥无语地跳下马，拍了拍衣摆，显然没有要跟着他进府的意思。
慕珩眉心一跳，立刻从马背上跃下：“你要去哪？”
“随便找个客栈住。”林露弥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这是你家的府邸，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你很熟吗？”
说完林露弥往反方向走去，然而刚走两步，她便感受到了不对劲。
她连忙转身，只见慕珩站在原地，头低得很低，宽阔的肩膀在一点点发抖。
林露弥见状，还是不忍心，走上前去。
“你又怎么了？”
慕珩咬着牙，一声都不吭。喉结狠狠滚动，可下一瞬，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砸落在地上。
林露弥愣住了。
慕珩抬起头，眼眶通红，泪顺着脸颊一串串往下掉。他像是终于绷不住了，声音哑到破碎：
“我都等了你十年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一次！为什么就不能哄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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