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象让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巨大的陶瓮，一排排地沿墙而立，足有十几个。每个陶瓮都有半人高，瓮口敞开，里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火光摇曳，照亮了瓮的内壁，上面密密麻麻地附着着一层蓝绿色的物质，在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赫然就是宋河刚刚发现的鳞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些陶瓮里还残留着粘稠的液体，呈暗红色，混杂着灰白的絮状物，冒着细小的气泡，散发着甜腻的腐臭味。
“这是……养蛊？”赵雷的声音都变了调。他家是法曹出身，自幼听过不少奇闻异事，但眼前这般景象，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李魁紧握短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额头上冷汗直流。“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些罐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宋河没有言语，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陶瓮。
他走到一个陶瓮前，仔细观察，瓮壁上的蓝绿色鳞片，与他手上的如出一辙。粘稠液体中，隐约可见一些细小的、半透明的物体在蠕动。
“这……不是活物。”
他举着火折子，沿着墙壁仔细查看。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上，在陶瓮之间，他发现了一条极不起眼的浅沟，被灰尘和污垢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条沟渠很窄，但却蜿蜒着，连接着每一个陶瓮。
“这边！”宋河示意李魁和赵雷跟上。他顺着这条隐秘的沟渠，一步步向前走去。沟渠的尽头，是一个略微倾斜的排水口。
他探头向下望去，排水口狭窄，但清晰可见里面流淌的并非寻常废水。那是一种带着淡绿色微光的浑浊液体，正顺着管道向下流淌，最终消失在更深层的黑暗中。
“这沟渠……通向哪儿？”李魁问道。他看着那流淌的液体，心中不安愈发强烈。
宋河脑海中闪过方才后院那口古井的画面，以及古井旁新留的脚印和散落的蓝绿色鳞片。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渐渐成形，并变得越来越清晰。
“出去！”宋河果断下令，没有丝毫迟疑。他带着李魁和赵雷迅速回到地面，冲向染坊的后院。
后院，那口被石板盖住的古井，此刻在宋河眼中显得格外刺眼。
“就是这里。”宋河走到古井旁，抬脚踢开那块厚重的石板。石板被挪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腐败气息和化学异味的浓烈臭气冲天而起，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井口深邃，黑不见底。隐约可见井壁潮湿，长满了青苔，而靠近水面的部分，则隐隐泛着一丝诡异的蓝绿色。
“系统，对这口井进行深度环境扫描！”宋河在心中急促地命令道。
【【扫描完成。发现高浓度不明毒素，成分与染坊暗室陶瓮中液体以及疫病样本高度吻合。该毒素通过地下水脉，正持续污染草根巷及周边居民饮用水源。】
【警告！本染坊为一个大型毒素生产及投毒工场。】
宋河的心猛地沉入谷底。果然如此！他最坏的猜测，竟然成为了现实。这不是天灾，更不是什么简单的疫病蔓延，而是一场蓄谋已久、针对整个京都底层民众的滔天阴谋！
李魁和赵雷虽然听不到系统的提示，但看到宋河那骤然阴沉的脸色，以及从井口散发出的，比暗室中更加刺鼻的恶臭，他们也猜到了几分。
“宋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魁的脸色铁青，他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
赵雷更是浑身发抖，他家世代为官，虽然是青州法曹，但也深知这种针对平民百姓的阴谋有多么可怕。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宋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寒意。他转头望向远处，草根巷的喧嚣与此刻的阴森染坊形成鲜明对比。那些还在为了几口粮食、几服药而感恩戴德的百姓，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所遭受的苦难，竟是人为！
“这是一场阴谋。”宋河一字一句地说出，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他的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这里，就是瘟疫的源头。”
“有人在这里秘密培育毒物，然后通过这套排水系统，将毒素源源不断地投入到草根巷的饮用水源中！”
“李魁！”
李魁一个激灵，猛地站直身体：“在！宋哥！”
“立刻回牙行，叫上所有信得过的伙计，去最近的石料场，拉生石灰过来！越多越好！告诉他们，十万火急，人命关天！”宋河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拉来之后，什么都别问，全部给倒进这口井里！”
李魁虽然不明白原理，但他对宋河的命令从不怀疑。
他重重点头，满脸煞气：“明白！我这就去！这帮狗娘养的畜生！”
“赵雷！”
赵“宋哥……我……”他出身官宦之家，见过文书上的罪恶，却何曾见过如此直白、如此针对无数平民的歹毒算计。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冷静点！”
“现在不是发抖的时候。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我们变成跟他们一样的蠢货。”
宋河冷冷道，“对方敢干这种事，背后没人，鬼都不信。官府里只要有一个人是他们的同伙，我们今天晚上就得横尸街头，所有证据都会被销毁得一干二净。”
。
“那……我们怎么办？”
“找到能一击致命的证据。”
“账本，信件，配方，或者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和罪行的东西。我要让他们的靠山，想保都保不住！”
“分头找！”
宋河指着前面的几间屋子，“主事房、库房、伙计住的通铺，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仔细点！”
“好！”
宋河没有立刻去翻箱倒柜，他重新走回那排巨大的陶瓮旁，空气中弥漫的古怪气味，此刻在他鼻中变得无比清晰。
“系统，开始成分分析，建立毒物模型，反向推导解药配方所需的基础材料！”
【指令已接收。开始对空气、沟渠残留液体、陶瓮内壁残留物进行多维度交叉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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