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悼——瑾！”
罗圳南老师那蕴含着怒火的、一字一顿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教室中炸响。
所有同学都能感觉到，讲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罗老师的怒气而变得粘稠、压抑起来。
那道原本投向窗外的、带着憋笑颤抖的背影，瞬间僵住。
王悼瑾缓缓地、带着点“该来的总会来”的无奈，转回了头。
脸上那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笑意，在对上罗圳南那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眼神时，瞬间冻结，然后迅速转化为一种混合着无辜、尴尬和“我知错了”的乖巧表情——虽然演技略显浮夸。
“咳，老罗我……”
王悼瑾站起身，试图解释。
“你……你你给我站到后面去！”
罗圳南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手指直接指向教室最后面的墙壁，“面对墙壁，好好反省一下！
你是怎么教新同学做自我介绍的？！啊？！
还‘姜是姜若的姜，若是姜若的若’？你这是存心想让新同学开学第一天就成为全班的笑柄吗？！”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整个教室回荡。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罗老大发威”现场。
黄绍缩了缩脖子，暗暗庆幸刚才自己笑得最大声没被抓住。
姜若站在讲台边，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耸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既是因为刚才的窘迫，也是因为连累了王悼瑾。
王悼瑾摸了摸鼻子，脸上那点乖巧也维持不住了，换上了认命的表情。
他倒也没再辩解，老老实实地离开座位，在全班同学（尤其是黄绍那幸灾乐祸的眼神）的注视下，慢吞吞地走到了教室最后面，面朝墙壁，开始了他的“面壁思过”。
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没人看到，他背对着所有人的脸上，嘴角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般的狡黠。
让姜若用这种看似愚蠢的方式自我介绍，固然有他恶趣味的一面，但更深层的目的，或许是想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让她在极度尴尬和“社死”之后，反而能更快地打破与同学之间那层因为异瞳和性格而产生的、坚冰般的隔阂
——毕竟，一个开学就闹出这种“笑话”的、看起来傻乎乎又怯懦的同学，总比一个只是“眼睛奇怪”而备受排挤的同学，更容易让人放下最初的戒备和歧视，甚至……产生一丝同情？虽然这方法有点损。
罗圳南看着王悼瑾“乖乖”面壁，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将目光重新投向讲台边快要缩成一团的姜若，语气放缓了许多，带着安抚：
“姜若同学，你也先回座位吧。王悼瑾的话……以后选择性听，或者……不听！”他指了指教室中间一个空着的位置，“你就坐那里。”
姜若如蒙大赦，小声说了句“谢谢老师”，然后几乎是踮着脚尖，在无数道依旧带着好奇和些许笑意的目光注视下，飞快地溜到了那个空位坐下，整个过程都不敢抬头。
这个小插曲总算过去。
罗圳南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正式讲解新学期的一些具体安排、课程变动，尤其是重点强调了“一周文化课，两周实践课”的新模式，以及积分兑换楼的规则和注意事项。
教室后排，面朝墙壁的王悼瑾，看似在认真“思过”，实则灵识早已散开，关注着教室里的动静，尤其是姜若那边。
当他“听”到她顺利坐下，并没有再受到明显的嘲笑或指指点点（大部分同学注意力已经回到罗老师讲话上），心中微微一定。
“面壁就面壁吧，反正也不耽误事。”
他心中嘀咕着，甚至开始默默推算起接下来高一新生挑战赛可能出现的变数。
一节课的时间，就在罗圳南的讲解和王悼瑾的“面壁”中悄然度过。下课铃响，罗圳南宣布下课后，又瞪了王悼瑾一眼：“王悼瑾，继续站着！站到下一节课上课！”
“是，老师……”王悼瑾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黄绍经过王悼瑾身边时，还故意做了个鬼脸，用口型无声地说：“该！让你嘚瑟！”
王悼瑾直接无视了他。
等到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值日生和王凡、吴予琦他们似乎在等他的时候，王悼瑾才微微侧过头，看向姜若座位的方向。
只见她还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凡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搞什么鬼？哪有那么教人自我介绍的？”
王悼瑾撇撇嘴，传音道：“你不懂，这叫破而后立。让她一下子把脸丢光，以后反而没那么多包袱了。总比一直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强。”
王凡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似乎……有点道理？虽然方式极其欠揍。
吴予琦也走了过来，清冷的目光扫过王悼瑾，又看了看远处依旧低着头的姜若，淡淡道：“方法蠢了点，但……或许有效。只是，难为她了。”
王悼瑾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我知道。所以……后面得想办法补偿一下。”
这时，姜若似乎终于鼓足勇气，站起身，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她依旧不敢看王悼瑾，而是走到吴予琦身边，小声说道：“予琦姐……我们……我们去操场看看吗？”
她想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无比尴尬的教室。
吴予琦看了王悼瑾一眼，点了点头：“好。”
两个女生一起离开了教室。
王悼瑾看着姜若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口，才收回目光，对王凡无奈地耸耸肩：“看吧，生气了，都不理我了。”
王凡没好气地捶了他肩膀一下：“活该！赶紧面你的壁吧！我们也去操场看看热闹。”
说完，便和符肖杨、陈骏沉他们也离开了教室。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王悼瑾一人，面对着洁白的墙壁，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第一步，虽然歪了点，但总算迈出去了。接下来……才是正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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