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申报》编辑部内，总编辑史量才戴着老花镜，反复端详着手中的电文。窗外是黄浦江的汽笛声，而他的思绪却飞到了千里之外的东北。
“总编，这消息...属实吗？”年轻的编辑迟疑地问。
史量才猛地一拍桌子：“发！头版头条！标题就写——‘东北义军夜袭辉南，全歼日寇守备队’！”
与此同时，南京总统府内，一份加急电报被送到蒋介石案头。
“娘希匹！”蒋介石看完电报，罕见地爆了粗口，“这个杨帆是什么人？谁给他的番号？”
侍从室主任钱大钧小心翼翼地回答：“校长，查过了，是自发组织的抗日武装，不在国军序列...”
“不在序列？”蒋介石冷笑，“那凭什么用‘国民革命军’的名义发捷报？”
就在这天清晨，全国各大报纸都不约而同地刊登了辉南大捷的消息。天津《大公报》以“关东铁拳”为题，详细报道了战斗经过；上海《新闻报》配发了缴获日军军旗的照片；甚至连远在香港的《华商报》都发表了社论《论东北抗日的新阶段》。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日报》的报道——在舆论压力下，他们不得不刊登了这则消息，但刻意淡化了杨帆部队的独立性，称其为“东北抗日义勇军一部”。
延安窑洞里，毛泽东拿着电报，对周恩来说：“这个杨帆不简单啊。一夜之间，全国都知道东北还有成建制的抗日力量。”
周恩来笑道：“这是好事。我们要发电祝贺，同时派人联系，看能不能建立正式关系。”
而在东京，这则消息引发了更大震动。陆军省连夜召开会议，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被严厉斥责。
“耻辱！大日本皇军的耻辱！”陆军大臣荒木贞夫咆哮着，“一个中队被全歼，重要据点失守，你们关东军是干什么吃的？”
本庄繁满头大汗：“阁下，这个杨帆部与其他抗联不同，他们装备精良，战术刁钻...”
“我不想听借口！立即组织反攻，把辉南夺回来！”
这股舆论风暴很快刮到了海外。纽约《华侨日报》用整版报道了辉南大捷，旧金山华侨商会立即发起募捐；新加坡的陈嘉庚专门致电询问，表示要提供物资援助。
最有趣的是苏联《真理报》的报道。他们一方面赞扬了抗日联军的英勇，另一方面又谨慎地表示“这是中国人民的自发斗争”，刻意保持距离。
在黑虎岭根据地，杨帆看着各地发来的电报，哭笑不得。
“支队长，现在你可成名人了。”陈知远打趣道，“连南洋的华侨都要给你捐款。”
杨帆摇头：“这名气不是好事。鬼子肯定会疯狂报复，我们得做好准备。”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关东军调动一个联队，配属炮兵和装甲车，直扑辉南镇。
但令人意外的是，南京政府也发来了电报。不是嘉奖令，而是一纸委任状——任命杨帆为“东北抗日义勇军第三路军总指挥”，授陆军中将军衔。
“老蒋这是要收编我们啊。”赵明德冷笑。
铁柱更直接：“去他娘的中将！咱们用命拼来的胜利，他倒想摘桃子！”
杨帆沉思良久，突然笑了：“这个中将，我们要了。”
“什么？”众人大惊。
“有了这个名义，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征粮、扩军。”杨帆解释道，“至于听不听他调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个决定很快显出高明之处。凭借“国军”的合法身份，支队在东北的活动方便了许多。不少地方武装主动来投，兵员迅速扩充到两千人。
更让人惊喜的是，国际舆论开始持续关注这支部队。美国《时代》周刊派来了战地记者，想要采访杨帆；英国的bbc广播专门做了东北抗联的专题节目。
这天，一个特殊的客人来到黑虎岭——他是宋庆龄派来的代表，带来了“保卫中国同盟”的慰问和一批药品。
“孙夫人很关心东北的抗日斗争。”代表握着杨帆的手说，“她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
杨帆郑重承诺：“请转告孙夫人，只要还有一个中国人在东北，抗日旗帜就不会倒！”
然而舆论的热度也带来了麻烦。日军加大了扫荡力度，悬赏十万大洋要杨帆的人头；伪满政权开动宣传机器，污蔑抗联是“土匪”；甚至一些国民党特务也潜入东北，试图控制这支突然崛起的武装。
这天夜里，杨帆独自站在指挥部门前，望着满天星斗。
“怎么了？”陈知远走过来问。
“我在想，这一仗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杨帆轻声道，“是名声？是压力？还是...责任？”
陈知远沉默片刻：“都是。但最重要的是希望——给所有还在抵抗的人希望。”
就在这时，电台收到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在辉南大捷的鼓舞下，辽东、吉东的抗日武装纷纷出击，一周内发生了二十多起袭击事件。
“看，”陈知远笑道，“这就是涟漪效应。”
杨帆也笑了。他想起穿越前读过的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刻，这火已经烧起来了。
第二天，又一批青年学生从关内赶来，要求参加抗联。他们举着“投笔从戎”的旗帜，高唱救亡歌曲。
铁柱看着这些热血青年，对狗娃感慨：“半年前，咱们还在为兵源发愁。现在倒好，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狗娃却有些担忧：“营长，这些人能吃苦吗？”
“能不能吃苦，练练就知道了。”铁柱咧嘴一笑，“你当初不也是个新兵蛋子？”
舆论的波澜还在扩散。在上海，电影公司开始筹拍以辉南大捷为原型的电影；在武汉，学生们排演了话剧《夜袭辉南》；在广州，商人自发组织“援杨委员会”，筹集物资送往东北。
这股热潮甚至影响到了国际社会。在国联会议上，中国代表首次拿出辉南大捷作为证据，证明中国人民仍在有效抵抗。
而这一切，都始于一支部队在一个小镇的胜利。
夜深了，杨帆在日记本上写下：“今日之胜利，非我一军之胜利，乃全民族之胜利。舆论如刀，可伤敌，亦可伤己。慎之，慎之。”
合上日记，他吹熄油灯。明天，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待。
但至少今夜，他可以做个好梦——关于胜利，关于希望，关于一个民族的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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