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的睫毛上缀满了晶莹的泪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翼,轻轻一颤就摇摇欲坠。
她直视着巴坤的眼睛,那双眼曾映过她狼狈时的模样,曾藏过温柔的星光,此刻却只剩下破碎的冷意。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巴坤脸上的淤青,也模糊了他眼底的慌乱与痛苦。
“你绑架过我,昨晚又救了我,我们两清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砸在巴坤的心上:“就此别过,两不相欠。”
这短短十几个字,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想起初遇巴坤时的情形,想起在她被人刁难时他挺身而出的背影,想起无数个深夜里他默默守护自己的情形,那些温暖的片段此刻都被她埋葬在心底,用力地撕扯,让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可眼前枪口相向的混乱,他偏执到疯狂的占有欲,又让她清醒了几分,她不能既要又要,仿佛分开才是彼此最好的结局。
话音落下,南溪没有再看巴坤一眼,猛地转过头,死死地咬住唇瓣,伸手抓住沈耀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沈耀被她拉得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南溪已经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朝着庄园大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无情滑落,砸在青石板路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阳光照在泪滴上,折射出刺眼的光,却暖不了她刺痛的心。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步伐迈得又快又稳,没有一丝犹豫,那份决绝,连沈耀都愣在了原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南溪,像一株被风雨摧残过,却依旧倔强生长的野草,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片刻之后,沈耀才回过神来,看着南溪单薄却坚定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与庆幸。
他快步跟上,又刻意放慢了脚步,与南溪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既给了她支撑,又没有过分靠近打扰她。
他能感觉到南溪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握着他手腕的手也越来越紧,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往前走。
季凌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缓缓放下手枪,随手递给身后追上来的助理。
他看向巴坤的方向,眼神复杂,有警告,有庆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理解。
意味深长地看了巴坤一眼后,没说一个字,转身快步跟上南溪和沈耀的步伐,他知道,此刻南溪最需要的是守护。
巴坤僵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他看着南溪的背影越来越远,那抹纤细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模糊,心脏像是被生生掏空,疼得他无法呼吸。
阿斯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别追了,她现在需要冷静。”
巴坤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南溪消失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彻底不见,他才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庭院里的香樟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叹息,阳光依旧温暖,却再也照不进他冰冷的心里。
南溪拉着沈耀走出庄园大门,坐上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汽车。
直到汽车发动,她才缓缓松开沈耀的手,将脸埋在膝盖上,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
沈耀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递过一张纸巾,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汽车驶离庄园,南溪透过车窗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曾经给过她温暖,也给过她痛苦的庄园,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她擦干眼泪,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南溪,别回头,往前走。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盘山柏油路上,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是车厢里唯一的背景音。
下山的路修得极好,没有预想中的陡峭急弯,车身几乎感受不到颠簸,像在熨帖的丝绸上滑行。
车窗外,晨雾已完全散尽,连片的香樟林顺着山势铺展开,深绿的叶子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风一吹就翻涌出细碎的光浪。
南溪侧着头靠在车窗上,冰凉的玻璃贴着发烫的脸颊,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她的视线追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眼神却有些失焦,巴坤最后站在庭院里的背影,像刻在视网膜上的烙印,怎么也挥不去。
刚才那句“就此别过,两不相欠。”说得决绝,可喉间残留的哽咽感,还有指尖触碰过枪口的凉意,都在提醒她这场离别有多痛。
“还冷吗?”沈耀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始终握着南溪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可南溪的指尖还是凉的。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手腕上被巴坤攥出的红痕,心里的慌意像潮水般涨落,从南溪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女孩的心里,藏着他看不懂的挣扎。
他能感觉到南溪的手在轻轻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更像一种情绪的压抑。
刚才在庄园里,她对巴坤说诀别话时,眼底闪过的那抹不舍,逃不过他的眼睛。
沈耀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他能感受到南溪心里有巴坤,他不敢问,也不敢戳破,只能牢牢抓着这只手,像抓住浮木。
至少她最后选择了和自己走,这就够了,他这样告诉自己,可心底那点不安,却像藤蔓一样疯长。
副驾驶上的季凌寒余光扫过后视镜,将后座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他指尖敲了敲膝盖,斟酌着开口:“菀菀,累了就靠会儿,到山下还要半小时。”他回头时,正好撞见南溪眼底未散的红,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想吃点什么?我们一会去吃点东西。”
南溪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哥哥,我不饿。”
她收回视线,重新落在窗外,心里的算盘却打得清晰,刚才确实再向巴坤道别,她的处境不合适和巴坤在一起,以前就不合适,现在就更不合适了,中间夹着沈耀,她不能再做出荒唐的事情了。
最起码,她被巴坤那样热烈地爱过,被他毫无保留地护过,已经没有遗憾了,这份记忆足够支撑她走过接下来的黑暗。而现在,她要做的,是集中所有精力找出杀害父母的真凶,为他们报仇雪恨。
所以说的越决绝,对彼此,对沈耀都好。
她和巴坤,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两条平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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