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在屏幕上闪着，阿澈的手刚从屏幕拿开，地面就抖了一下。季延赶紧扶住墙边的台子，手表还连着接口没松。数据还在传，但变慢了。
“它自己接过去了。”他说。
白幽站在玻璃前，手放在刀上。她没回头，眼睛看着外面的沙丘。那里原本趴着几只变异体，像石头一样不动。现在有一只动了。
它的背裂开了，皮一块块掉下来。下面不是血肉，是淡蓝色的东西，表面发着光。它慢慢站起来，动作不快，但很稳。
季延打开方舟的扫描功能。表盘上出现线条，跳得很快。
“病毒几乎没有了。”他低声说，“细胞再生快了三倍。这不是清除，是重组。”
白幽拿出一支箭。箭上有刻字，“寻”字已经有点看不清。这是她最后一支箭，平时不用。
她拉开弓，对准那只站直的变异体的头。手抬平，呼吸放轻。
箭飞出去的声音很短。
箭头碰到皮肤的一刻，变了颜色。银灰色的箭头开始融化，像蜡一样流下来，顺着蓝光滑进沙里。箭掉了，只剩尾巴在晃。
白幽放下弓，眉头皱起来。
“打不进去，还能散热。”她说，“这东西不怕火也不怕硬东西了。”
季延从包里拿出一根试管。透明玻璃管，一头封着，另一头连着一个小装置。他按下手表，方舟放出一条细线，在空中划出轨迹。
净化波从能源站中心往外扩散。金色的光圈穿过风沙，像水波一样向前推。当它经过试管口时，一小段光被截住，留在管子里。
管里的光是淡金色的，流动得很慢，像液体。季延把试管收进口袋，拿出本子写了几个字。
“N型波，混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粒子。”他念出来，“能激活生命，也可能改变身体。”
阿澈一直坐在角落的箱子上。他的手按在胸口，压着木牌。刚才连主机的时候，木牌烫得吓人，现在凉了些，还没完全冷。
他忽然抬头：“它们看这边了。”
季延和白幽一起看向玻璃外。
不止刚才那只，远处其他的变异体也都站起来了。有的皮还没脱完，一半灰一半蓝。它们没有靠近，也没有攻击，只是站着，脸对着控制室。
“感应到了？”季延问。
阿澈点头：“我的牌刚才震了一下。就是它们转头的时候。”
白幽走过去蹲下：“你还感觉到什么？”
“冷。”阿澈说，“不是真的冷，是心里空。就像……有人在远处盯着我，但我看不见。”
季延合上本子，回到主机前。绿光还在，系统正常。能源输出稳定，光圈继续往外扩，已经到第一个观测点了。
他把手表重新插进接口，调出日志。之前那条“血脉唤醒”的记录还在，后面多了一行新字：
【环境响应协议启动：检测到外部生物结构异变，调整波纹频率以适配进化阈值】
“它在自己调。”季延说，“不是乱变。这些变异体变成这样，是因为波纹给了它们升级的机会。”
“那要不要关掉？”白幽站起来，“再放下去，这片的怪物都会变蓝皮。”
“不能关。”季延看着数据，“现在停，等于打断所有正在修复的生命。本来能活的，会死得更快。”
“所以只能让它继续？”
“现在只能看着。”他指了指试管，“我要查这个光是什么。如果能找到开关，也许能让某些地方只净化，不进化。”
白幽没说话。她检查剩下的箭，拿下两支带火的，换上普通的金属头。然后把弓背上，靠回墙边。
阿澈从箱子上滑下来，走到主机旁。他抬头看屏幕，小声问：“那个绿灯，是我弄亮的吗？”
季延摸摸他的头：“你是钥匙。你不碰，它不会启动。”
“那……我会不会也变成那样？”他指着外面，“皮肤变蓝，眼睛发光？”
季延蹲下来看着他：“你是‘种子’，它们是‘产物’。来源一样，结果不一样。你能选，它们不能。”
阿澈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走回箱子坐下。这次他坐直了，手放在膝盖上。
过了半小时。
外面的光圈又扩大一圈。新范围里，又有三只变异体脱完皮。它们站在一起，离控制室大概四百米。不动，也不靠近。
季延做完第三次取样。这次用了两个试管，防止能量漏掉。三份样本都放进盒子，贴好标签。
他走到玻璃边，和白幽站在一起。
“你觉得它们有脑子吗？”他问。
“不知道。”白幽看着最早变的那只，“但它刚才看了我一眼。不是随便看，是认出我那种。”
“可能记得谁打了它。”
“也可能是在判断危险。”
两人没说话。
季延说：“等我分析完样本，得做个过滤程序。不能让这种进化到处发生。”
白幽点头：“要我做什么？”
“盯着外面。如果它们靠近，先喊，别动手。现在的版本我们打不过。”
“明白。”
话刚说完，阿澈突然站起来。
“又来了！”
季延立刻转身：“什么？”
“我的牌！”阿澈按着胸口，“烫了！比刚才还烫！”
季延冲过去抓他的手腕。木牌的位置确实热，隔着衣服都能感觉。更奇怪的是，主机屏幕上的绿光开始闪，节奏变了。
不是坏了，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季延拔出手表，方舟弹出警告：
【检测到远程信号共振，来源不明】 【建议立即断开外部连接】
他马上切断所有接口，包括备用线。可绿光没灭，反而更亮了。
白幽抽出刀：“外面动了！”
季延抬头看玻璃。
那些站着的变异体，齐刷刷抬起头。不是看控制室，是看天。它们的眼睛都变成淡蓝色，反着光。
接着，它们同时张开嘴。
听不到声音，但季延看到地面在震。沙子跳起来，形成一圈圈波纹。
主机屏幕突然黑了，然后跳出一行字：
【接收到来自外围生物群的反馈信号】 【是否回应？】
季延盯着那行字。
白幽握紧刀：“别按。”
阿澈站在原地，手没离开胸口。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没人听见。
季延的手指停在确认键上方。
绿光一明一暗，像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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