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停在门前，离门只有一点点距离。门上有一圈蓝紫色的符号，还在慢慢转动。他的义眼一直闪着一行字：【欢迎回家，x-7】。没人说话，也没有警报响起，但他知道，这扇门认识他，不是把他当外人，而是当一个早就消失的人。
他的左臂开始发烫，不是疼，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叫醒了。他的血液里有股力量在流动，顺着血管走到手掌，和掌心的水晶碎片有了反应。他没动，可身体已经自己做出了动作——肌肉绷紧，骨头发出轻微响声，整个人像是在回应什么召唤。
“你还记得什么？”凯莉斯站在高台上问，声音很小，像怕吵到什么。
“不记得。”雷煌说，声音很哑，“但我能感觉到。”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一座着火的城市，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背影，还有一声喊叫，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艾德琳走到他身边。她肩甲上的绿光还在闪，那是她体内剩下的能量，快要耗尽了。她的项圈裂开一条缝，冒着热气，皮肤被腐蚀了，但她没去碰。她看着那扇门，说：“这不是机器，是活的系统。你要是现在退，门就会关，下次想开，就得拿命换。”
雷煌点点头。他知道。
他见过那些强行开门的人。他们的身体瞬间变干，只剩一层皮，灵魂被吸进裂缝，永远出不来。这不是科技，是规矩，要付出代价才能打开。
他把水晶对准门上的凹槽。咔的一声，正好卡进去。门震了一下，符号转得更快，一圈圈亮起来，地面也开始抖，灰尘从天花板掉下来。空气里有股铁锈味，说明能量快撑不住了。
“还没完。”凯莉斯闭上眼，骨翼微微抖，手指按在眉心，像是在抵抗什么压力。“还要三步验证：基因、灵能、预知。少一步都不行。”
“那就一起上。”雷煌握住背后的断刀。刀柄缠着旧皮带，上面刻着他自己都不记得的符号。他深吸一口气，用刀划开左手掌心。血顺着刀流下，渗进门缝。蓝光顺着血蔓延，整扇门开始跳动，节奏和他的心跳一样，像有了生命。
艾德琳抬起右手，撕开护甲，露出肩膀——那里已经没有肉了，只有金属丝和绿色液体。她咬破手指，把血混进绿色液体，按在门边的一个符文上。那个符文原本是灰的，现在变成暗红，像烧起来的灰，慢慢亮了。她低声念出一段话，声音沙哑，每个字都让她痛苦，项圈越来越烫，边缘开始融化。
“这是审判庭不让做的事。”她说，嘴角露出一丝笑，“但我没后悔。”
门震动得更厉害，第二层封印开了。空中浮现出很多断裂的数据线，像幽灵一样飞来飞去，想要连成完整的信息。
凯莉斯扶着头，一块骨翼碎片飘在她面前转。她看到了三秒后的事：门内出现通道，只能开七秒，之后会塌，吞掉里面所有人。她看到雷煌倒下，艾德琳被撕碎，自己化成光消失……但她立刻切断画面，不让自己害怕。
“时间不多。”她说，声音弱但坚定，“七秒，错过就没机会了。”
雷煌抬头看她。她脸色惨白，嘴角流血，眼角也有血丝——预知正在伤害她的大脑。
“你能撑住？”
“能。”她答得干脆，“别再问。”
第三层验证开始了，需要未来的线索。凯莉斯集中精神，把看到的画面送进门心。那块骨翼碎片突然炸开，化作光冲进大门。一瞬间，所有符号停下，然后反着转，从内往外重新亮起，像时间倒流了一瞬。
“现在！”她大喊。
三人同时用力。
雷煌把全身的力量注入水晶，蓝色电光从他身上爆开，直冲上方。电流在他皮肤上游走，显出一些古老的纹路，那是改造战士才有的标记。艾德琳用最后的能量推动密钥同步，肩甲彻底碎了，绿色液体爬上门面，和符文融合，变成一条锁链图案。凯莉斯张开双臂，剩下的骨翼发出尖响，死死锁定位置，每一片羽毛都在碎裂，洒下点点光。
轰！
一道强光从门中心炸开，空气撕裂，地面裂开大缝，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出去。门中央出现一个旋转的光洞，黑不见底，里面能看到星云和倒塌的建筑——那是他们过去的世界，正在毁灭。
门开了。
“走！”雷煌一把抓住艾德琳和凯莉斯的手。
他们冲了进去。
刚踏进去，一股大力压下来。雷煌感觉骨头快被压断，耳边全是杂音，像很多人在低声说话，说着已经消失的历史。艾德琳的项圈发出警报，绿色液体脱落，露出下面烂掉的肉，但她咬牙往前。凯莉斯闷哼一声，嘴角又出血，骨翼多了一道裂痕，快断了。
但他们没停下。
一步跨进光里。
眼前全是蓝紫色的光流。身体像被拆开又拼回去，意识漂在某个说不清的地方。雷煌还能感觉到她们的手——那是唯一真实的东西，让他没在混乱中迷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
前方出现黑暗的轮廓，像巨大的建筑。地面出现了，是金属做的，上面刻着纹路。空气很重，有烧焦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好像这里死过很多人。
他们落地，膝盖砸在地上，滑了一段才停。
雷煌第一个站起来。断刀还在背上，水晶还连着门那边，但门已经关了，墙上只剩一道暗光，像墓碑上的刻痕。
这不是遗迹。
是总部内部。
头顶是高高的穹顶，布满断裂的电线和垂下的电缆，偶尔闪一下电光。四周有很多休眠舱，玻璃罩里有人影，有的干枯了，有的还在动，胸口起伏，像在等命令。前面是一条直路，尽头有红光闪，规律地亮，冷冰冰的。
“我们到了。”艾德琳扶着地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动作慢但坚决。她的右臂没知觉了，绿光没了，灵能耗尽了。
凯莉斯靠在雷煌肩上，呼吸很轻，眼睛有点失焦。“我看不到了……太黑，什么都看不到。”她的声音像从远处传来，“这不是终点……是更大的陷阱。”
雷煌看向前面。墙上的字开始浮现，不是人类的文字，也不是机器用的符号。那些字像是用血写的，还在动，像墙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他往前走了一步。
地板下的感应器被触发了。
嗡——
低沉的钟声响起，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快，节奏接近心跳。一个休眠舱突然亮起红灯，玻璃上出现裂缝。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接连亮起。
一只手从里面拍了出来。
手指发白，指甲掉了，掌心有个编号，和雷煌左臂的一样——x-7。
更多手开始撞玻璃，有的戴着手铐，有的只剩骨头。整个大厅像是醒了过来，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盯着这三个闯入者。
雷煌慢慢拔出断刀，刀上映出他的脸，冷静而冰冷。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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