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他们抵达第一条情报中标记的巡逻线。方辰阳抬起右手,握拳——停止。他缓缓趴下,夜视仪中,前方五十米处,两条几乎看不见的绊线横在路径上。
“诡雷,”他在频道中低声报告,“老手法,但布置得很专业。”
萧胖子小心靠近,屏息拆解。三十秒后,他对后方比出安全手势。但方辰阳没有动,他的目光锁定在绊线连接的树干——那里有一个极隐蔽的摄像头,伪装成树瘤。
“不止是雷,”他压低声音,“他们在学我们,设陷阱加监控。继续前进会暴露。”
周明川在后方沉思片刻:“绕行,但注意时间。必须在黎明前穿过这片区域。”
改变路线意味着更艰难的地形和更多未知风险。方辰阳看着夜视仪中密密麻麻的热源信号——这片丛林看似寂静,却处处是眼睛。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转向东侧更陡峭的山坡。
每一步都踩在未知上,每一秒都可能触发死亡。但他们继续前进,因为有些路必须有人走,有些黑暗必须有人踏入。银色徽章在方辰阳的口袋里微微发烫,仿佛那只抽象的眼睛,正注视着这片被罪恶侵蚀的边境,等待着光明的利刃刺破长夜潜伏
热带雨林的湿气蒸腾成白雾,缠绕在清晨的山坡上。方辰阳的右脸贴着被露水浸湿的泥土,泥土的腥味混着腐烂植被的气息涌入鼻腔。他眨了眨眼,睫毛上的水珠滚落,透过高倍望远镜的镜片,金三角地区这个无名村寨的轮廓在晨雾中时隐时现。这次的任务方辰阳被任命为第二队的队长,童安然则是辅助方辰阳的行动。
方辰阳的呼吸控制得极慢,三秒吸,五秒呼,胸腔的起伏几乎无法察觉。这是多年训练养成的本能——在瞄准镜或望远镜前,你就是一块石头,一片叶子,一抹融入环境的阴影。
左侧传来几乎听不见的机械轻响。谢堇雨调整了狙击步枪的支架角度,她的左眼紧贴目镜,右手食指虚搭在扳机护圈外侧,既不接触扳机,又能随时完成击发准备。枪身缠着用当地植物汁液染色的布条,与身下的蕨类植物融为一体。她的目标区域是村寨东侧的制高点——一个用竹子搭建的了望塔,塔上空无一人,但塔楼下悬挂的绳梯在晨风中轻微摆动。
“塔楼有人,刚离开,不超过三分钟。”谢堇雨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入方辰阳耳中,轻得像风吹过叶隙。
方辰阳的喉结微动,发出两声几不可闻的敲击声——明白。他的望远镜继续移动,扫过寨子边缘那些高脚屋。大部分屋门紧闭,但有三间屋前晾晒的衣物还在滴水,竹竿被水珠压得微微弯曲。有人在不久前刚洗过衣服。
萧胖子的动静从后方传来,不是声音,是气息的流动。这个体型敦实的男人正以惊人的细致处理着他们留下的痕迹。他用一把小刷子轻轻拂过被踩倒的草叶,又从随身皮囊中撒出少许混合了本地土壤和腐叶的粉末。这不是简单的掩盖,而是模拟——让这一小片土地看起来像是野猪蹭过痒,或是一截枯木滚落留下的自然痕迹。处理完成后,他缓缓后退,每一步都精确地落在前一步的脚印上。
童安然半跪在方辰阳右后方三米处的岩石后,卫星通讯器的天线伪装成一截枯枝,从石缝中探出。她的嘴唇几乎不动,声音压到最低:“雪狼,这里是青雀。已抵达预定观察点A,北侧视野清晰,未发现异常活动。寨子外围有三处固定岗哨,间隔两小时换防,了望塔有人但刚离开。完毕。”
短暂的静电干扰后,周明川的声音传来,沉稳如常:“雪狼收到。继续观察。雪狼已就位西侧观察点b,正在尝试联系‘灰鸦’。保持静默,等候进一步指令。”
“明白。”童安然结束通话,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军用战术表。表盘是特制的,在阴暗的光线下不会反光。清晨五点四十七分,距离约定的联络窗口开启还有十三分钟。
她调整了一下耳机的松紧,目光扫过周围。雨林在她身后延伸,浓密的树冠将天空切割成碎片。这里是缅甸、泰国和老挝交界的三角地带,地图上模糊的区域,法律失效的真空。武装割据,毒枭横行,雇佣兵出没,各方势力在这片土地上达成了一种危险而脆弱的平衡。他们此次潜入,是为了与代号“灰鸦”的内应接头,获取一份关键情报——关于“黑蛛网”的最新动向。那个神秘的跨国犯罪组织最近在这里活动频繁,而“灰鸦”已经打入了其中一个外围团伙。
等待的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如铅。方辰阳的望远镜锁定在寨子北侧的一栋竹楼上。那是“灰鸦”情报中提到的可能接头地点之一——一座比其他房屋稍大、门前悬挂着风铃的高脚屋。风铃是竹子制作的,在晨风中偶尔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不仔细听几乎无法察觉。
他的目光扫过竹楼二楼的窗户。百叶窗紧闭,但其中一扇的缝隙间,似乎有影子晃过。太模糊,无法判断。
“北三号屋,二楼东窗,有活动迹象。”方辰阳低声道。
谢堇雨的枪口微微调整了半度,目镜中的十字线锁定那扇窗户。“看到影子,无法识别。需要更近的观察点吗?”
“原地待命。”方辰阳说。他注意到竹楼前的空地上,有几只散养的山鸡正在啄食,但都避开了竹楼正门前的区域,仿佛那里有什么让它们不安的东西。动物的直觉往往比人类更敏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点五十五分,寨子里开始有炊烟升起,稀稀拉拉,只有四五处。这不正常——按照“灰鸦”提供的情报,这个寨子有近百人居住,清晨的炊烟应该更密集。
“炊烟数量少于预期。”童安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方辰阳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被突然打开的一扇门吸引了。是北侧另一栋较小的竹楼,一个穿着笼基(缅甸传统筒裙)的男人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蹲在门口开始刷牙。动作自然,但方辰阳注意到,这人的目光三次扫过寨子北边的入口方向,每次停留都不超过半秒,但间隔规律——每隔二十秒看一次。
哨兵。伪装成普通村民的暗哨。
“北入口,十点钟方向,竹楼前刷牙男子,暗哨。”方辰阳说。
“已标记。”谢堇雨回应,她的狙击镜里,那个男人的上半身被十字线轻轻框住。
就在这时,方辰阳的余光捕捉到一丝异常——在寨子北侧外围的灌木丛中,有什么东西反了一下光。极其短暂,像是露珠反射阳光,但那个位置不应该有能形成那种角度反光的物体。
他缓慢地将望远镜移过去,调整焦距。灌木丛很密,但他还是看到了——半截被精心掩盖的枪管,墨绿色的涂装在植被中几乎隐形,但金属部件在特定角度还是会出卖它的存在。
不止一处。在相邻的另外两处灌木中,他发现了类似的痕迹。三个隐蔽火力点,呈三角形封锁了北侧进入寨子的主要路径。
“埋伏。”方辰阳的声音依然平稳,但语速稍快,“北侧外围,九点、十二点、三点方向,三处隐蔽火力点。轻机枪,可能还有榴弹发射器。”
童安然的手指在通讯器上快速敲击,将信息加密发送给周明川的小队。
几乎同时,谢堇雨的声音响起:“了望塔有人回来了。两人,携带望远镜和……无线电设备。不是本地武装的标准配置。”
方辰阳的心沉了下去。情况正在迅速偏离预期。暗哨、隐蔽火力点、专业的了望哨——这个寨子不像是“灰鸦”描述的、被一个小型武装团伙控制的普通村落,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青雀呼叫雪狼。”童安然再次开启通讯,声音依然平稳,但用上了紧急情况的特定编码节奏,“北侧发现三处隐蔽火力点,了望哨已换为专业观察员,寨内活动人员少于预期。建议重新评估接触方案。完毕。”
频道里沉默了几秒,只有轻微的电流声。然后周明川的声音传来,依然冷静,但多了一丝凝重:“雪狼收到。西侧观察点b发现类似情况。已尝试联络‘灰鸦’,无回应。定时信号在二十分钟前中断。各小组保持隐蔽,等待下一步指令。狼巢正在分析最新卫星图像。完毕。”
定时信号中断。方辰阳的眉头微微皱起。“灰鸦”的定时信号每三十分钟发送一次,确认安全。如果中断,意味着要么设备故障,要么……
要么“灰鸦”已经暴露。
“鲲鹏,我们撤吗?”萧胖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痕迹处理,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方辰阳右后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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