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主人”四个字一出,整个宴会厅骤然一静,落针可闻!
方才因文徵明真迹而起的波澜尚未完全平息,此刻却仿佛被投入了一块更重的巨石,激起的已非浪花,而是惊涛骇浪!
宣和主人——宋徽宗赵佶!
书画皇帝,天下一人!
他的亲笔真迹,现在还存于上的,世能有多少?
存世的哪一件不是深藏于世界顶级博物馆,被视为华夏艺术史上璀璨夺目的星辰,常人终其一生也难得一见真容!
如今,却被人带来,为陶老爷子贺寿!
陶老爷子的面子,果然大!
就连京师,都有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一下投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身着剪裁极佳的浅灰色中式立领西装的年轻男子,在几位随从的簇拥下,缓步而入。
他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与疏离,嘴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正是京城吴家第三代中的佼佼者,吴远之。
身后的随从,手中捧着一个长约一米五、极其考究的紫檀木长匣。
匣身暗紫,光泽内敛,雕有精细的云鹤纹样,尚未开启,便已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古雅贵气!
吴远之步履稳健,径直走到主桌前,向陶立人微微躬身,声音清朗地说道:
“晚辈吴远之,奉家父之命,特来为陶老贺寿。”
“家父因公务羁绊,未能亲至,深表歉意,嘱晚辈务必献上薄礼,恭祝陶老松鹤长春,福寿无量。”
饶是陶立人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心脏也不由自主地重重一跳。
随即,陶立人猛地一下起身,神色郑重地说道:
“吴公子,令尊实在是太客气了。请代老夫向令尊问好。”
“陶老言重了。”
吴远之谦逊了一句,旋即示意身后的随从,小心地将紫檀木匣安置在早已备好的另一张宽阔桌案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那个木匣,仿佛能穿透檀木,看到里面那传说中的神物。
随后,吴远之亲自上前,解开金丝锁扣,缓缓打开木匣。
一层明黄宫绸衬底之上,静静卧着一幅绢本画轴。
随后,吴远之又和随从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取出,徐徐展开。
画卷完全呈现的刹那,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光华荡漾开来。
那是一幅横卷,绢色古雅,微微泛着时光沉淀的米黄。
画面构图奇崛而平衡:一片祥云缭绕的殿宇鸱吻之上,十八只姿态各异的白鹤,翱翔盘旋,或引颈长鸣,或振翅回旋,或俯冲而下,或顾盼生姿。
每一只鹤的形态、羽毛、神气都精妙入微,纤毫毕现,充满了灵动与仙气。
天空以淡石青渲染,云气以细劲游丝描勾勒,舒卷自然。
殿顶的琉璃瓦、斗拱,虽只露一角,却描绘得工整严谨,显示出极高的界画功力。
最令人震惊的,是画面右侧,那独具一格的瘦金体题跋与御押:
“政和王辰上元之次夕,忽有祥云拂郁,低映端门。
众皆仰而视之。
倏有群鹤,飞鸣于空中,仍有两鹤,对止于鸱尾之端,颇甚闲适。
余皆翱翔,如应奏节。
往来都民无不稽首瞻望,叹异久之。
经时不散,迤逦归飞西北隅散。
感兹祥瑞,故作诗以纪其实:
清晓觚棱拂彩霓,仙禽告瑞忽来仪。
飘飘元是三山侣,两两还呈千岁姿。
似拟碧鸾栖宝阁,岂同赤雁集天池。
徘徊嘹唳当丹阙,故使憧憧庶俗知。
御制御画并书。”
再后面,便是那着名的“天下一人”的花押。
字迹瘦劲犀利,侧锋如兰竹,与画面相得益彰,正是宋徽宗赵佶的亲笔无疑!
“瑞鹤图……这 这真的是《瑞鹤图》!”
书画协会的王会长,声音嘶哑地说道几乎是一下子扑到了桌前,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呼吸惊扰了古绢。
“这……这怎么可能!”
那位须发皆白的老画家,此刻也拿着放大镜,一边观察着瑞鹤图,一边反复地念叨着:
“祥云……鸱吻……瘦金体……御押……”
“这绢的质地,墨色,朱砂印色……这……这气息……”
“是瑞鹤图,是宣和主人的瑞鹤图!”
满堂宾客,此刻已不是窃窃私语,而是忍不住的低呼与惊叹。
“宋徽宗的画?宋朝皇帝画的仙鹤?”
“《瑞鹤图》……我好像在教科书上看过图片,不是说真迹早就失传了吗?”
“刚才说文徵明的那幅松崖飞瀑图,价值上亿,那这个……皇帝的真迹,得值多少?”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国宝!真正的国宝级文物!”
“吴家……不愧是京师吴家!这等重器,竟然也能拿出来贺寿?!”
翡翠寿星?
苏绣?
文徵明真迹?
在宋徽宗御笔亲绘的《瑞鹤图》面前,似乎都黯然失色了!
这是跨越了近千年的帝王气韵,是华夏美学巅峰的象征!
陶立人怔怔地望着那幅《瑞鹤图》,望着画中仿佛要破绢而出的仙鹤,望着那力透纸背的瘦金体,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一生爱画、藏画,深知眼前之物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艺术珍品,更是历史的见证,是华夏文明的重要瑰宝!
陶建业、陶建明兄弟面色无比凝重。
吴家的这份“寿礼”,份量之重,已远远超乎寻常礼节,甚至隐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关键是……
他们陶家,跟京师吴家,并不相熟!
吴家当着尚德这么多人的面,给陶家送上这么大一份寿礼,这……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家,必有所求!
陶建业、陶建明兄弟俩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凝重与一丝不安。
京师吴家,何等门第?
与陶家平日并无深交,更别提如此隆重的礼尚往来。
这幅《瑞鹤图》太过贵重,贵重到超越了寻常寿礼的范畴,更像是一种……
无声的宣告,或是一个极其沉重的“问路石”!
吴远之将陶家兄弟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却愈发从容温和。
他向前一步,对仍在震撼中凝视画作的陶立人再次拱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此刻异常安静的寿堂:
“陶老,此画祥瑞,寓意深远。”
“家父常言,陶老治学严谨,家风清正,教出的后辈更是人中龙凤。”
“晚辈今日一见陶家气象,方知家父所言不虚。”
这时,一直在观察着这幅瑞鹤图的陶立人,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来,瞧着吴远之,说道:
“吴公子言重了,老朽愧不敢当!”
“所谓无功不受禄,这幅画太过于贵重,老朽受之有愧。”
“心意,老朽领了,但这画,还请公子带回吧,老朽愧不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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