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眼中首次闪过讶异。
他的黄泉吞魂掌虽未尽全力，但也足以碾杀下界任何元婴修士。可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竟徒手接下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手掌触碰黄泉之力的瞬间，掌心的黑色漩涡竟在消散——不是被击溃，而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净化”了！
“你是……叶凡？”冥河收回手掌，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青袍如洗，面容平静，明明只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周身却流转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沌气息。那种感觉，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方正在衍化的初生宇宙。
“是我。”叶凡将慕清雪护在身后，太初之力悄无声息地渡入她体内，稳住她即将崩溃的生机，“幽冥殿少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他语气平淡，却让冥河身后四名随从同时变色。
“放肆！”那壮汉怒吼，“区区下界蝼蚁，也敢直呼少主名号——”
话未说完，叶凡瞥了他一眼。
只是一瞥。
壮汉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塌了三座剑丘才勉强停下。他胸前焦黑一片，正是之前慕清雪留下的剑伤处——此刻伤口竟自行炸裂，更深的三道黑色锁链从血肉中钻出，反噬自身！
“缚魂咒的反噬？”冥河瞳孔微缩，“你不仅破了咒，还改了咒印？”
“雕虫小技。”叶凡淡淡道，“现在，该算算账了。”
他踏前一步。
这一步踏出，整个葬剑谷的天地骤然变色！
不是威压，不是气势，而是更本质的“改写”。以叶凡为中心，方圆千丈内，灰色的剑煞褪去，残破的剑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初开的景象:清气上升，浊气下沉，阴阳分化，五行初定。
在这片领域中，所有不属于“太初”的力量都在被排斥、净化、乃至吞噬。
冥河脸色终于凝重起来。
“领域雏形……而且不是普通的法则领域。”他周身涌出浓郁的幽冥之气，抵抗着领域的侵蚀，“你得了什么传承？”
“你猜？”叶凡抬手虚握。
领域内，五色光华流转。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具现成五条巨龙，咆哮着扑向冥河身后的四名随从。
那四人虽都是元婴巅峰，但在太初领域压制下，实力被硬生生削去三成！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功法、法宝、乃至护体灵力，都在被领域缓慢“同化”，转化为最原始的混沌灵气！
“结阵！”一个瘦高修士厉喝。
四人迅速结出幽冥殿的“四象鬼王阵”，四尊高达十丈的鬼王虚影显现，堪堪挡住五行巨龙的扑杀。
但只是挡住。
在太初领域中，五行相生相克，循环不休。五条巨龙被击散后瞬间重组，而且威势更盛！反倒是鬼王虚影每被击中一次，就黯淡一分——构成它们的幽冥之力，正在被领域吞噬、转化！
“少主，这领域有古怪！”瘦高修士急道，“我们的力量在流失！”
冥河没有回应。
他正全力对抗领域的核心压制——那股要将一切“复归太初”的恐怖意志。身为幽冥殿少主，他修炼的《九幽黄泉经》已是上界顶尖功法，可此刻却有种被完全克制的感觉。
就好像……对方的力量，是他功法的“源头”？
“不可能……”冥河咬牙，“下界怎会有这等传承？”
他双手结印，眉心竖纹骤然睁开！
第三只眼！
眼瞳赤红如血，瞳孔中映照着一条奔流不息的黄色河流——那是传说中贯穿诸天万界的“黄泉之河”的投影！
“黄泉眼，开！”
竖眼射出一道血色光束，所过之处连领域内的混沌之气都被染上死寂的黄色。光束直指叶凡眉心，这是直接攻击神魂的杀招，无视一切物理防御！
叶凡不闪不避。
他体内混沌道种微微一震，太初之力在识海中化作一面古朴的镜子。镜面倒映出血色光束，然后——反射！
“什么？！”冥河骇然。
他自己的黄泉眼攻击，竟被原封不动地反弹回来！仓促间他只能强行闭眼，眉心竖纹渗出鲜血，神魂受到反噬震荡。
而趁此机会，叶凡动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在领域中化作五道残影，同时出现在冥河四周。每一道残影都结着不同的手印:药魂道种的生机之印、毒医道种的绝毒之印、阵皇道种的封天之印、战仙道种的破军之印、造化道种的创世之印。
五印齐出，合一！
“太初——镇！”
五道残影归一，叶凡本体现身在冥河头顶，一掌按下。
掌心之中，混沌色光华凝聚成一个微缩的“宇宙模型”，其中有日月星辰旋转，有山河大地衍化，更有模糊的生灵虚影在诞生、成长、消亡。
这一掌，已超脱了单纯的力量碾压，而是“道”的镇压！
冥河怒吼，全力催动幽冥殿镇殿秘法“九幽真身”。他身形暴涨至三丈，皮肤化作青黑色，背后伸出六条由幽冥之气凝结的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一件虚幻的魔宝:丧魂钟、灭魄幡、蚀骨刃、销魂刺……
八臂齐挥，硬撼太初一掌！
“轰——！！！”
碰撞的冲击波横扫整个葬剑谷。那些插在地上数千年的残剑，此刻齐齐崩碎成粉末。远处的剑丘成片坍塌，连天空中的剑煞云层都被撕开一个大洞。
四名幽冥殿随从吐血倒飞，他们的四象鬼王阵彻底崩溃。
霜华及时出手，月华化作屏障护住星剑阁众人，但仍被震得气血翻腾。
而当烟尘散去——
冥河单膝跪地，八条手臂断了五条，剩下的三条也布满裂痕。他周身幽冥之气溃散大半，眉心竖眼紧闭，眼角流淌着两道血泪。
而叶凡，悬浮在半空，周身混沌光华流转，毫发无损。
高下立判。
“少主！”瘦高修士挣扎着想冲过来。
“别过来！”冥河低吼，他抬头看向叶凡，眼中第一次露出凝重，“太初大道……你得了那五位陨落仙帝的传承？”
叶凡不答，只是缓缓落地，走向慕清雪。
此刻的慕清雪，在太初之力的滋养下伤势已稳定，甚至因祸得福——叶凡渡入她体内的那一缕太初本源，与她冰心剑意产生了奇妙共鸣，竟让她的剑道境界隐隐有突破迹象。
“没事了。”叶凡扶起她。
“你……又变强了。”慕清雪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有欣慰，有骄傲，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她拼尽全力都挡不住对方一招，而叶凡却能碾压对方。差距，越来越大了。
叶凡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轻声道:“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慕清雪一怔，随即想起当年在流云剑宗时，叶凡那句“若你执剑，我便是你最锋利的刃”。
她眼眶微红，用力点头。
这时，冥河挣扎着站起。
他死死盯着叶凡，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癫狂:“好，好一个太初传人。难怪‘那位大人’要不惜代价找到你。”
“那位大人？”叶凡转身，“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冥河抹去嘴角血迹，“这次是我大意，没想到下界竟出了你这等人物。但下次——”
他取出一枚漆黑的令牌，猛地捏碎。
令牌粉碎的瞬间，一道贯穿天地的空间裂缝在冥河头顶打开。裂缝对面，隐约可见一片死寂的幽冥世界，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
“想走？”叶凡抬手，领域再度收缩。
但冥河已化作一道黑光冲入裂缝，只留下冰冷的话语:
“叶凡，珍惜你最后的安宁吧。‘大清算’即将开始，所有得了那五位传承的人……都得死！”
四名随从也紧随其后遁入裂缝。
裂缝迅速闭合。
叶凡没有追。不是追不上，而是他感应到裂缝对面有数道恐怖气息锁定这边，至少都是化神层次——那是上界幽冥殿的真正强者。
强行追击，得不偿失。
“大清算……”霜华走到叶凡身边，脸色凝重，“我在上界时听说过这个词。传说每隔十万年，诸天万界会进行一次‘大道清洗’，抹杀所有可能威胁到‘至高规则’的存在。”
“那五位仙帝，就是上一次大清算的牺牲者？”叶凡问。
“恐怕不止。”霜华摇头，“我怀疑……他们正是反抗大清算的主力，所以才被针对。而他们的传承者，自然也是清洗目标。”
叶凡沉默。
他终于明白，为何师尊们的传承要如此隐秘，为何他们的残魂总说着“时间不多”。原来从一开始，他继承的就不只是力量，更是一份沉重的因果，一个延续了数万年的抗争。
“兵来将挡。”他最终只说了一句。
然后转身，开始救治星剑阁众人。
太初领域转化为纯粹的生机领域，混沌灵气化作治愈之光，洒在每一个伤者身上。那些被幽冥之力侵蚀的伤口迅速愈合，连神魂创伤都在修复。
短短一炷香时间，三十多名星剑阁弟子伤势尽愈，几位长老也恢复了大半。这神乎其技的手段，让所有人都震撼无言。
“叶神医……”一位长老颤声道，“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星剑阁上下，唯您马首是瞻！”
其余弟子齐齐躬身，眼中满是崇敬。
叶凡扶起长老，看向慕清雪:“星剑阁山门已毁，接下来有何打算？”
慕清雪还未回答，霜华突然开口:“去月宫吧。”
众人看向她。
“月宫有我留下的传承和禁制，易守难攻。而且——”霜华看向叶凡，“月宫的‘广寒秘境’中，有通往混沌海眼的线索。你要找太初源石，那里是必经之路。”
叶凡与慕清雪对视一眼，点头。
“那就去月宫。”
众人正要动身，叶凡忽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东方天际。
那里，一道紫色流光正破空而来，速度快到极致。
流光落地，化作一个紫衣少女。她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容颜绝美，却有一头如雪白发，眉心一点朱砂痣鲜红欲滴。
少女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叶凡身上，眼中闪过惊讶:
“太初道种的气息……你就是师尊说的‘应劫之人’？”
她取出一枚紫玉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两个古字——
紫霄。
“紫霄宫，林晚秋。”少女微微躬身，“奉家师之命，请叶道友往紫霄宫一叙。”
她顿了顿，补充道:
“关于‘大清算’，关于你五位师尊的真正死因……家师说，是时候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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