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人间烟火
王超停职后的第三天，腊月三十的清晨，王超被窗外零星的鞭炮声唤醒。他披衣起身，拉开电灯，暖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推开窗户，一股凛冽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连日来的冻雨终于停了，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瓦片上。
厨房里传来李秀兰忙碌的声音，电饭锅噗噗地冒着热气，空气中飘着蒸米糕的甜香。
超儿，起来了？李秀兰从厨房探出头，正好，帮妈把这些春联贴了。红红一早就去厂里领年货了，说是今年发得早。
王超接过红纸，展开一看，是父亲王建国刚写好的春联。上联爆竹声中辞旧岁，下联梅花香里报新春，横批万象更新。
爸的字越来越好了。王超仔细打量着墨迹未干的春联。
王建国坐在堂屋里抽着旱烟，闻言哼了一声：少拍马屁。去把玥玥叫起来，让她帮你扶着梯子。瑶瑶刚醒，在你妈那儿呢。
王玥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屋出来，看见王超，眼睛一亮：哥，你今天不用去厂里？
今天过年，哥陪你贴春联。王超摸摸她的头。
兄妹俩搬来竹梯，王超爬上去贴春联，王玥在下面扶着梯子，不时指点：左边高点...再往右一点...
贴好春联，王超又挂上两个红灯笼。阳光照在红艳艳的春联上，院子里顿时有了年味儿。
哥，咱们去买鞭炮吧？王玥扯着王超的衣袖，去年你答应我的。
这时王红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车把上挂着一个布包：超儿，玥玥，快来帮忙拿东西。厂里今年发了白糖和花生，还有一条鱼呢！
李秀兰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红红回来了？正好，超儿带你妹妹去买点芝麻糖。记得早点回来，下午还要包饺子。
王超接过姐姐手里的布包，闻到一股鱼腥味：这鱼真新鲜。
可不是嘛，王红笑道，我们纺织厂今年效益好，每人多发了一条鱼。瑶瑶呢？
在屋里玩呢。李秀兰说，刚喂了米糊，正高兴着呢。
王超带着妹妹出了门。街上已经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在贴春联、挂灯笼。几个孩子在巷子里放小鞭炮，的一声脆响，吓得王玥往王超身后躲。
别怕，这是摔炮，不响的。王超笑着护住妹妹。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大家都在置办年货。王超挤到柜台前，要了一挂五百响的鞭炮，又称了半斤芝麻糖。
王厂长？身后有人叫他。
王超回头，是周师傅的老伴，挎着个菜篮子。
周婶，买年货呢？
是啊。周婶压低声音，王厂长，厂里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您别往心里去，大伙儿都念着您的好呢。
王超笑了笑：周婶，叫我王超就行。现在厂里是张副厂长负责。
在我们心里，您永远是我们的厂长。周婶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两个橘子塞给王玥，拿着，甜着呢。
从供销社出来，王超又带着妹妹去了菜市场。虽然物资紧张，但过年时节，市场里还是摆出了不少新鲜蔬菜。王超买了一把蒜苗、两块豆腐，又在肉摊前犹豫了一下。
哥，咱们买点肉吧？王玥眼巴巴地看着肉摊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王超摸了摸口袋里的肉票，又想起系统空间里还存着的猪肉，便对售货员说：来一斤五花肉。
回到家，王红正在院子里逗瑶瑶玩。一岁的瑶瑶坐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地伸手要抓姐姐手里的拨浪鼓。
看我们瑶瑶多开心。王红笑着把拨浪鼓递给妹妹，超儿，你们买什么了？
王玥抢着说：哥买了肉，还有芝麻糖！
李秀兰从厨房探头：红红，来帮妈和面。超儿，你把肉切了。玥玥，看着点瑶瑶。
一家人各自忙碌起来。王超在厨房切肉，王红在旁边和面，李秀兰准备饺子馅。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电灯泡在白天也亮着，增添了几分暖意。
妈，这肉切薄点还是厚点？王超问。
切厚点，做红烧肉。李秀兰头也不回地说，你爸就爱吃厚切的。红红，面和得硬一点。
王红一边揉面一边说：超儿，今天早上我碰到张副厂长了。他说厂里现在很乱，工人们都没心思干活。
王超沉默地切着肉，刀落在案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你别想太多。李秀兰看出他的心思，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有些事，急不得。
王建国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两瓶米酒：刚碰到老张头，非要塞给我两瓶酒。
张师傅还好吗？王超问。
好什么好。王建国叹了口气，厂里现在乱成一团。平板玻璃拼命生产，仓库都堆不下了。制瓶车间的订单完不成，天天被催货。
这时瑶瑶在婴儿车里咿呀叫起来，王玥赶紧把拨浪鼓递给她。小家伙抓住拨浪鼓，高兴地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下午，一家人开始包饺子。王红擀皮，李秀兰和王超包饺子，王玥在一旁学着包，王建国则抱着瑶瑶在屋里踱步。
玥玥，馅儿别放太多，要不该破了。李秀兰耐心地教着小女儿。
王玥小心翼翼地捏着饺子皮，虽然包得歪歪扭扭，但很认真。
瑶瑶在父亲怀里不安分，伸着小手要去抓桌上的面粉，被王建国轻轻拦住：瑶瑶乖，这个不能玩。
包完饺子，王刚开始缠着要放鞭炮。王超便带着弟妹到院子里，拆开那挂五百响的鞭炮，小心翼翼地挂在竹竿上。
哥，让我来点！王刚兴奋地抢过火柴。
小心点。王超护着王玥和瑶瑶站在远处。王红也抱着瑶瑶出来看热闹。
王刚颤抖着手划着火柴，点燃引信后飞快地跑开。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红色的纸屑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王玥捂着耳朵，又怕又兴奋地躲在王超身后。瑶瑶被鞭炮声吓得哇哇大哭，王红赶紧把她抱回屋里。邻居家的孩子们都跑出来看热闹，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放完鞭炮，王超发现王刚的手被火药熏黑了，便打来水给他洗手。阳光照在水盆里，波光粼粼。
哥，你以后都不去厂里了吗？王刚突然问。
王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会呢？哥只是休息一段时间。
傍晚，年夜饭准备好了。桌上的电灯明亮温暖，映照着一桌丰盛的菜肴：红烧肉、清蒸鱼、饺子、炸豆腐、炒蒜苗，还有一盆鸡汤。
王建国给每人倒上一杯米酒：来，咱们碰一杯。
一家人举起酒杯，清脆的碰撞声中，彼此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祝爸妈身体健康。王超说。
祝哥哥工作顺利。王玥小声说。
祝我们全家都好好的。李秀兰眼眶有些湿润。
王红抱着瑶瑶，轻轻晃着怀里的妹妹：祝我们瑶瑶快快长大。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电灯下守岁。王建国讲起他刚来在钢铁厂的故事，王超则给妹妹讲西游记。王红抱着已经睡着的瑶瑶，轻轻拍着她的背。窗外不时传来鞭炮声，夜色中偶尔绽放出烟花的光芒。
哥，你说明年会更好吗？王玥靠在王超身边，昏昏欲睡。
会的。王超轻轻拍着妹妹的背，一定会更好的。
夜深了，王超把睡着的王玥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回到堂屋，父母和姐姐还在守岁，瑶瑶已经在摇篮里睡着了。
去睡吧。李秀兰说，明天还要早起拜年。
王超躺在床上，听着远处零星的鞭炮声。这一年的酸甜苦辣，都在这一刻沉淀下来。虽然前路未知，但家人的温暖给了他继续前行的力量。
新的一年，就在这宁静的夜晚，悄然而至。
（第三百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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