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深处，卡蒂亚静立于哈迪斯的王座之前。
她一向清冷寡言，此刻的眼神却比以往更加坚定。
赫斯提亚选择成为处女神后所获得的那种独立且不受羁绊的力量提升，在她心中漾开了涟漪。
她回想起厄洛斯那不受控制的金箭带来的混乱，想起神王宙斯那始终如悬顶之剑一般，对任何女神构成的潜在威胁。
再审视自身——她确实对情爱之事毫无兴趣，甚至觉得那是一种不必要的纷扰。
“父亲，”卡蒂亚的声音清冽如冰泉。
“我请求，如赫斯提亚姑母一般，成为处女神。”
哈迪斯深邃的紫眸落在她身上，仿佛能洞悉她所有未说出口的考量——对厄洛斯的不信任，对宙斯潜在威胁的警惕，以及她自身本性对情爱的疏离。
他并未多问，只是平静地颔首。
“可。”
一个字，简洁却蕴含权柄，法则随之微动，一道与赫斯提亚相似但更契合冥府气息的庇护之光笼罩了卡蒂亚。
她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被斩断，神格变得更加纯粹，力量在平稳中确实有了显着的攀升，更重要的是，一种绝对的“不可侵犯”的法则印记烙入了她的存在本质。
哈迪斯看着蜕变完成的女儿，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赋予了一项重要的职责：
“自即日起，处女神之遴选与认可，由你负责。”
这意味着，卡蒂亚不仅自己是处女神，更成为了这项神职在哈迪斯势力范围内的实际管理者与裁定者。
这既是信任，也是一种将她更深地纳入冥府核心体系的安排。
卡蒂亚微微一怔，随即郑重行礼：“遵命，父亲。”
就在这时，莫提斯的身影如同幽影般悄然出现在哈迪斯身侧，她看着卡蒂亚领命后默默退下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倚在哈迪斯肩头，轻声问道：
“你觉得，我们这位新上任的处女神，第一个会让谁成为处女神呢？”
她的眼神闪烁，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兴味。
哈迪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侧头看向她，反问：“你怎么看？”
莫提斯笑了，那笑容带着一种绝对的占有欲，她凑近哈迪斯耳边，用甜腻如蜜却令人脊背发凉的语气低语：
“让我们的女儿们……雅典娜、塔莉亚、甚至厄洛斯……都成为处女神，怎么样？”
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这样，她们就永远属于我们，不会被任何外人染指，她们的智慧和欢乐，都将只为冥府绽放……”
这个提议大胆而偏执，完全符合莫提斯那融合了极致智慧与病态占有欲的本性。
然而，哈迪斯闻言，并没有露出惊讶或思索的神情，他只是微微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莫提斯”，然后……
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亲昵，却并非对待莫提斯时那带着同等智慧博弈感的温柔。
“你不是莫提斯。”哈迪斯的声音平静无波，直接揭穿。
“莫提斯？”被摸头的“莫提斯？”眨了眨眼，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模仿着莫提斯那洞悉一切的口吻。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哈迪斯没有理会这狡辩，收回手，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塔莉亚，别玩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想当处女神，去找卡蒂亚申请。”
伪装被瞬间识破！
“莫提斯”——或者说塔莉亚——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她撅起嘴，周身那属于莫提斯的智慧与神秘气场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她本身那种充有些闹腾的精灵古怪。
“哎呀！没意思！”塔莉亚不满地跺了跺脚，恢复了原本清亮活泼的嗓音。
“难得看到父神因为送了母神戒指，心情好像变温和了……才想趁机逗逗你嘛！”
她笑嘻嘻地，完全没有被识破的尴尬，反而觉得这游戏很有趣。
哈迪斯看着她，紫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莫提斯不会给你‘盖亚的粉底’……”他缓缓说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塔莉亚，瞬间排除了几个可能性。
“波塞冬？不，他没这心思，也没必要。赫卡忒。”
他精准地锁定了“帮凶”。
塔莉亚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
光顾着好玩，好像把赫卡忒姐姐给卖了！
哈迪斯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我还没有追究她之的事情……”
他顿了顿，看着塔莉亚瞬间变得有些心虚的表情，继续道，“算了，这次，一起清算。”
塔莉亚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做出一个哀求的姿势，脸上却还是那副乐天派的表情：
“父神~ 别这样嘛！创造女神创造了乐子，总得有人来实现呀！对不住啦赫卡忒姐姐！”
她毫无诚意地“道歉”，显然，在她看来，“创造乐子”是至高无上的使命，为此“牺牲”一下同伴也是可以接受的。
哈迪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塔莉亚如蒙大赦，立刻化作一道欢快的流光，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消失在大殿之外，大概是去找卡蒂亚，或者去给赫卡忒“通风报信”了。
就在塔莉亚化作的流光刚刚消失在殿外，王座间的空气再次泛起微澜，另一个身影缓缓凝聚——依旧是那袭神秘的裙裾，依旧是那深邃如星海的眼眸，唇角带着一丝了然且愉悦的弧度。
真正的莫提斯现身了。
她款款走向王座，目光扫过哈迪斯，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闹剧尽收眼底。
“那么，”她轻笑出声，声音带着她的慵懒。
“我亲爱的冥王，你觉得‘塔莉亚’刚才那个提议怎么样？”
她故意在“塔莉亚”的名字上加了重音，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想知道哈迪斯是否会再次“误判”。
哈迪斯抬眸，紫眸平静地看向她，没有立刻回答。
他端详了她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与之前识别塔莉亚时相似，却又本质不同的动作——他伸出手，非常自然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动作轻柔，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熟稔与亲昵。
“塔莉亚？”哈迪斯的声音低沉而肯定。
“第二次，我可不会上当了。”
莫提斯任由他的手掌在自己发间停留，享受了片刻这难得的温情，随即挑眉，故意用一种带着委屈和质疑的语气反问：
“哦？我的冥王陛下不是‘永远相信’我吗？”
她引用了哈迪斯之前对赫尔墨斯说过的话。
“怎么，被自己那调皮女儿假扮我耍了一次，就不相信眼前这个是真的了？看来，你的‘永远相信’也并非那么绝对嘛。”
她的话语带着狡黠的陷阱，试图将他的军。
哈迪斯与她对视，紫眸深邃，仿佛要望进她灵魂的最深处。
即使确认了她是莫提斯，他依然微微蹙眉，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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