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和徐子陵恍恍惚惚,只觉得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跟做梦一般。
半个月之前,他们还只是扬州的两个小乞儿。
很突然的被卷进了江湖纷争之中,又很突然的碰见了傅君绰,意外之下学会了长生诀。
本来两个人是给自己认了个娘,结果发现娘好像是外国来的细作,自己二人也因为串通细作,有通敌卖国的嫌疑,被抓进了大牢里。
更突然的,是那个一直跟他们抢食的老乞丐,居然就是闻名天下的六扇门总捕头,他们从小到大最敬仰的英雄。
哪怕傅君绰被放走后,他们也被放了出来,寇仲与徐子陵二人仍然觉得这一切像是他们还没醒。
老邢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们两个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还是知道的。经核查,六扇门认为你们二人和高句丽人无关,你们可以出来了。”
看着正在给他们打开大锁链的老邢,寇仲一时还有些不舍得。
“这就要走了吗?”
徐子陵也有些不舍地回头看着他们待了好些天的牢房。
毕竟他们两个小乞丐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牢房至少有屋顶,不透风,冷是冷了点,但比破庙待着舒服。
而且牢房平时一日两餐也会供饭,虽然都是干巴巴的粗粮和没油水的菜,但每天准时能有饭吃,对两个乞丐来说,日子确实挺好的。
再加上老邢时不时还会给他们带点长安的特色,什么肉夹馍,蒸糖糕,都是好吃的不得了的东西。
“你们还住上瘾了不成?”老邢对着他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快出来快出来,六扇门的牢房可不是让你们在里面吃白饭的!”
都是一起做过乞丐的交情,老邢还能不知道这两个小子脑子里想什么东西?
“没出息!”
他痛心疾首地大骂出声。
寇仲挺感谢老头这些天常来看他们,还给他们带吃的,也不生气,笑道;“是是是,我们没出息,老头你有出息,堂堂的六扇门第一总捕头,来跟我们一起混日子。”
徐子陵也是笑着说道:“还是我和仲少有福气。”
老邢冷哼一声,让他们跟着自己往外走。
“这里是六扇门的牢房,外边那里是六扇门的审讯部,往前面依次是验尸房,停尸房……”
给他们讲完六扇门的各个部门和建筑的用途,老邢步入了正题。
“虽然是由我担保,你们和高句丽的细作没有关系,但是六扇门还在对你们进行观察考核期。”
“现在大家也都忙,没那么个精神来盯着你们,念在你们之前没有犯错的份上,最近你们就在六扇门做个实习生……”
话没说完,寇仲与徐子陵就双眼放光。
寇仲;“六扇门!”
徐子陵;“实习生!”
老邢瞅着他俩:“怎么?不愿意?”
两人立刻疯狂的摇头,接着又疯狂的点头。
“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老邢提醒道:“正常途径进入我们六扇门,要么是名门正派送来的优秀弟子,要么至少是有三个高级捕头的推荐。
这两种途径进入六扇门的,人数都有限,每年不会超过5个人。
这种的进了六扇门,也和你们一样,都是实习生,有俸禄,有任务,但是不算正式捕头。”
“剩下绝大多数六扇门的捕头,那都是地方上的捕快捕头,一级一级往上升上来的。他们在地方上只是吏,进了我们六扇门就是有品阶官,但除了俸禄,还有相应工龄和贡献的福利补贴……”
老刑又给他们讲了一下六扇门实习生能拿到的和正经捕头的待遇,还有捕头平时的正经工作,各种报告该怎么写,办案的流程怎么样才算是合法合规……
听的寇仲和徐子陵大开眼界。
寇仲:“原来做捕头,还得先学会看字,写报告。”
徐子陵很是感慨,“我以为六扇门的捕头们,只是需要在外负责破案,还人间一个公道,原来进来了还要算着自己的工龄,想着自己能拿什么福利。”
老邢回头看着他们俩,总是嬉皮笑脸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小徐,你最好别这么想。我们捕头也都是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
陛下知道我们工作难,生活不易,比起朝廷里其他的官员,都家世比较低,所以会给我们钱粮补贴,让我们能安心的养活家庭,在外工作。”
“大家都有家庭,如果钱少了,连孩子读书都读不起,家里人吃饭都够呛,那还谈什么要给其他人公道。”
这俩人还是头回见老邢这样严厉的神色,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徐子陵老老实实给老邢道歉,承认自己狭隘的思想,寇仲则是笑嘻嘻的和老邢勾肩搭背,只夸他说的对。
“那现在我们俩也都是实习生了,在六扇门一个熟人都没有,老邢,咱们仨谁跟谁!”
老邢轻哼一声,“你们两个学了长生诀,但是现在功力都浅的很,资历也就只是在扬州讨过饭。
在六扇门,少说,多学,多看……”
六扇门人员不少,正经人很多,不正经的人同样不少。
验尸房的几个法医,那眼神一看过来,就让两人不寒而栗。
老邢看了直笑话他们胆小,“我们六扇门总部的法医,那可是整个大隋都鼎鼎有名的技术人才。你们跟着多学一学,这个赛道竞争比较小,以后想转正也是有机会的。”
二人连连后退,忙不停的摇头。
不了不了,法医这个赛道还是太考验他们了,他们目前想干的,还是那种刺激的查案工作。
埋头写报告整理文书的工作,还有这个从尸体上寻找真相的工作,技术难度都太高了,并不是很想干。
后勤部的怪人比法医好一点,至少不让寇仲和徐子陵害怕,就是。给寇仲和徐子陵分兵器的时候,攥着兵器,恋恋不舍。
“好了好了,条子都批下来了,别舍不得了。”老邢说着,强行掰开后勤部人员的手。
扭头对着二人说道:“后勤部的东西除了统一大采购的,像兵器这些,都是专人锻造,每一样兵器对他们来说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要论怪,还得是宣传部,个个眼圈乌青,看着跟少了一条命似的,一会儿攥着笔,脸上满是怨恨,下一刻又一脸幸福的主动提笔写写写。
尤其是那个叫侯希白的,听说画技一绝,整个人手边上也都是他画的犯人通缉像。
他一边满脸痛苦的画这些丑陋的男人,画着画着甚至还痛哭了出来,一边在那喃喃自语说,都是为了历练,为了自己的美人图。
精神之不正常,行为之诡异,让寇仲和徐子陵很是害怕。
老邢指着他介绍道:“圣门花间派的传承人,听说是因为他老师石之轩突破失败死了,花间派与阴癸派大和解,他就有了一个可以来六扇门实习的机会。”
寇仲好奇:“花间派是什么?圣门又是什么?”
老邢:“你以后就都知道了。”
无论是正经人还是不正经人,寇仲和徐子陵都能跟着他们学到不少东西,大家相处的很是愉快。
直到来六扇门的第七天,两个小实习生一进六扇门总部的门,就发现今天的大家格外不一般。
具体表现为,不论男男女女,大家工作的态度都比平时更认真了。
平时那邋里邋遢的年轻男同僚们,有的换了衣服,有的洗了头发,有的刮了胡子,有的重新绾发。
女同事们身上多了不少香袋,扇子,有的把自己打扮得比平时都好上不少,有的提溜上了一大盒点心。
关键是侯希白,双龙认识他的时候,他跟个精神病一样,今天却容光焕发,换上了特好看的广袖宽袍衣服,身上都是香味,整个人特别风骚的站在门口,忧郁多情的眼睛,时不时就抬头往外看。
寇仲啧啧称奇,“侯兄,你这是?”
侯希白没空搭理他,不过很快寇仲和徐子陵也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从门口连接进来两个少女,虽都是穿着六扇门女捕头的制服,一个薄纱遮面,眉眼含着悲悯的淡笑,气质超凡脱俗;另一个黑发如瀑,眼神勾魂摄魄,宛若暗夜的精灵。
没见过这样等级美貌的扬州双龙,惊呆了。
站在门口的侯希白忧郁又深情的眼神看向戴着面纱的少女,“师捕头,你终于出差回来了,可以邀请你……”做我的模特吗。
话没说完,边上另一位少女就轻笑一声,“侯师兄,两个人一起过来,你的眼睛里,怎么就没有师妹我呢。”
侯希白被这声音弄得明显有点应激,脸上的笑容都苍白了些许,但还是对着那位少女轻轻一点头:“婠婠师妹,你出公差辛苦了。”
由于明面上石之轩已死,自己一个人支撑花间派的侯希白,现在是在阴癸派手底下艰难讨生活。
婠婠虽然和侯希白没有仇,但是阴癸派和花间派有仇,彼此的师傅也有仇,武功不及婠婠厉害,资质也没有婠婠高的侯希白,对上这位师妹,只有退让的份儿。
现在的寇仲和徐子陵并不知道这两位少女的关系,等后面他们知道佛门与圣门,还有天下间其他思想,各种门派,世家的关系后,他们就对一切都了然了。
作为佛门和圣门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师妃暄的目标是渡尽恶人,好来渡善人。
至于方法,就是她手中那一柄长剑。
自小也在慈航静斋与百家书院长大的女孩,接受到了太多的思想,并且因为天资过高,已经悟出了自己的道路,并且在践行着。
而婠婠,她的目标主要在朝堂,六扇门是她升职的踏板。
只不过佛门的师妃暄在这里,那她就不得不代表师门与之一争锋芒,看看新时代的捕头里,谁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捕头。
反正作为老邢引荐进六扇门的实习生,还身负长生诀这样的武功,师妃暄和婠婠出公差办案的时候,都愿意带上他们两个。
案子一办,敬佩她们二人武功和本领的同时,寇仲对她们,那是敬而远之。
毕竟一个眉眼含笑,一副慈悲之相的少女,手持长剑,毫不留情的把人捅了个对穿,甚至能一柄剑连串三个人,这场景着实有些吓人。
尤其是在她前一刻还温柔的安慰犯人,仿佛是来救世的神女一般。
反差感太强了,寇仲很害怕。
婠婠那就更不一般了,明明在那娇声笑着,但是说出口的话,却直冲人的心灵弱点而去,三言两语就能诈出犯人,还能让犯人们彼此内讧,或者自我崩溃。
没动用她的天魔秘就已经恐怖如斯,动武功那还得了!
反正寇仲是对这两个人佩服,但远离,但他的好兄弟徐子陵,那就不太一样了,寇仲只能说是祝兄弟幸福吧,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大家谁也不清楚。
正经开始做起了六扇门的实习生,寇仲和徐子陵也走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古都长安,是被他们当今皇帝翻修过了的,原本在长安边上新修建的大兴城,现在也和旧长安合为一体,大兴也还是成了长安,但是保留了大兴区的名字。
闲来无事,寇仲最爱去教坊。
他们大隋的教坊,是健康不得了的娱乐机构,还时常会去各个州郡公开演出歌舞剧,又能唱又能跳,演出来的东西也都是寓教于乐,正能量的不得了。
去喝酒,看歌舞,和新认的大哥岳山一起聊天,剩下的最大目的,就是追求尚明月的女儿,尚秀芳。
书院,寇仲倒也去过,当然,不是考进去的,也不是为了进去学习的,只是偷偷摸摸进去看看这所书院到底是什么样子。
才翻墙进去,就被书院医学专业的碧主任抓住。
老邢黑着脸过来捞人的时候,揪着寇仲和徐子陵的耳朵直骂。
碧秀心莞尔,让老邢别骂了,他也不是很生气,只不过到底坏了书院的规矩,就把这两个小子帮医学院晒上一个月的药草就是了。
老邢拍拍胸脯:“没问题,从今天开始,每天他们六扇门的工作一结束,就让他们俩过来给医学院晒药。”
帮一个人晒药材和帮一整个医学院晒药材,那可是很不一样的。
但是没关系,这两个小子有长生诀,总该开发出他们武功的正确用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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