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的旨意,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朝歌城。
“王盐”!
“王盐专卖使”!
“仿冒者,满门抄斩!”
这几个字,彻底点燃了所有百姓的热情。
之前还在观望,还在犹豫的人们,此刻,全都疯了一样,涌向镇抚司开设的十个售卖点。
他们抢购的,仿佛不是盐。
而是一种身份,一种荣耀。
一种,能和大王吃上同样东西的荣耀!
镇抚司的售卖点门口,排起了长龙。
而四海盐庄,以及城中所有和它有关的盐铺,门可罗雀。
那些之前还在叫嚣的掌柜和伙计,此刻,全都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天,变了。
镇抚司,大堂。
伯邑考拿着刚刚统计出来的账目,激动得满脸通红。
“父亲!仅仅一个上午!”
“我们卖出的‘王盐’,就超过了一万斤!”
“收回来的铜钱,堆满了整整三个库房!”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十天,我们就能把建造盐场的成本,全部赚回来!”
姜尚抚着胡须,脸上也满是笑容。
“主公此计,釜底抽薪,借力打力,实在是高!”
“如今,我们既得了民心,又得了圣心,更得了泼天的财富。”
“镇抚司的根基,算是彻底稳固了!”
然而,姬发坐在主位上,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
他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铜钱,眼神平静。
“相父,你觉得,这就赢了吗?”
姜尚愣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
“我们打垮了四海盐庄,逼得费仲断臂求生。”
“那个神秘的‘东家’,现在应该已经成了丧家之犬。”
“丧家之犬?”
姬发摇了摇头。
“不。”
“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狗,才是最危险的。”
“他现在,一定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想着怎么从我的背后,狠狠咬上一口。”
姬发的话,让大堂里兴奋的气氛,冷却了下来。
“王五。”
“属下在。”
“天听司的人,不能松懈。”
“给我盯紧费仲府,盯紧朝歌城里每一个跟四海盐庄有过来往的权贵。”
“我要知道,那条狗,到底藏在哪里。”
“是!”
王五领命而去。
姬发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那片代表着王宫的区域。
今天,他虽然赢了。
但也彻底,将自己推到了所有势力的对立面。
费仲,恨他入骨。
苏妲己一派,见他得势,也必然会心生忌惮。
而那个神秘的“东家”,更是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
他脚下的路,看似宽阔,实则,杀机四伏。
……
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宅院。
这里,是费仲的一处外宅。
此刻,费仲正脸色阴沉地坐在书房里。
在他的面前,跪着一个人。
正是四海盐庄的总管事,钱四海。
“大人,救我!”
“大王下了旨意,要将我们满门抄斩啊!”
“您一定要救救我!”
钱四海哭喊着,磕头如捣蒜。
费仲看着他,眼神冰冷。
“救你?”
“我怎么救你?”
“大王要的,是四海盐庄背后的人。”
“你,就是那个人。”
钱四海的身体,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费仲。
“大人……您……您的意思是……”
“你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
费仲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会保住你的家人,送他们离开朝歌,给他们一笔足够富足一生的钱。”
“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钱四海明白了。
他要被当成弃子了。
他想反抗,想辩解。
但当他看到费仲那冰冷的眼神时,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
“我……我明白了。”
钱四海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
“很好。”
费仲点了点头。
“去京兆府,自首吧。”
“把你如何垄断市场,如何私通宗室,如何豢养杀手的事情,都说出来。”
“记住,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钱四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下人拖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费仲一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姬发……”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记住你了。”
……
与此同时。
那间神秘的密室里。
屏风后面的人影,静静地坐着。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一个黑影,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汇报着刚刚发生在王宫里的一切。
当听到“王盐专卖使”这几个字时。
屏风后的人影,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沙哑,干涩。
听不出是喜是怒。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
“借大王之势,一步登天。”
“我这条养了十年的肥鱼,就这么被他连骨带肉,吞了下去。”
他端起那杯冷茶,一饮而尽。
“他以为,这样就赢了吗?”
人影站起身,在屏风后来回踱步。
“他很聪明,知道用大王当靠山。”
“他很狠,敢烧我的仓库,杀我的人。”
“他的身边,有姜尚这样的智囊,有雷恒王五这样的爪牙,还有他那个看似无用,却很会管钱的大哥,伯邑考。”
他每说一个名字,身上的寒意,就重一分。
“他几乎,没有弱点。”
“但是……”
人影停下了脚步。
“越是看起来没有弱点的人,他的弱点,就越致命。”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黑影。
“姬发最擅长的是什么?”
“查账。”
黑影回答。
“没错,查账。”
人影的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那就让他,去查一笔,永远也查不清楚的烂账。”
“让他最信任的人,背上一个,永远也洗不掉的黑锅。”
黑影不解。
“东家,您的意思是?”
“姬发不是刚刚得到安乐侯府吗?”
“伯邑考,现在应该正在清点侯府的财产吧。”
“去。”
“把安乐侯府以前的那些旧账,全都给我找出来。”
“尤其是,那些和户部,和军费有关的账目。”
“找几个最会做假账的先生,给我添几笔。”
“我要让伯邑考,背上一个,贪墨军饷,中饱私囊的罪名!”
黑影的身体,猛地一震。
这一招,太毒了!
这是要从内部,瓦解姬发!
“然后,把这份‘证据’,匿名送到一个人的手上。”
“谁?”
“御史大夫,闻仲。”
人影的声音,变得幽冷。
“闻太师,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尤其是,当这粒沙子,牵扯到军国大事的时候。”
“我要让姬发,亲眼看着。”
“他最敬爱的大哥,是如何被他最想依靠的朝廷法度,送上断头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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