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海城国际机场的东侧跑道被临时清空。三架灰绿色的军用运输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依次降落在跑道上。
舱门打开，两列身穿海洋迷彩作战服的军人迈着整齐的划一的步伐走出，身姿笔挺，气势迫人。为首的军官约莫三十出头，面容刚毅，肩膀上扛着两杠两星的中校军衔。他就是“海雕”无人机特种中队的中队长，高翔，全军无人机大赛个人全能冠军，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四次。
“队长，这阵仗也太大了，”一名队员跟在高翔身后，压低了声音，“对付一个技校，至于把我们整个中队都拉过来吗？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高翔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命令。”
他的队员们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都挂着几分轻松的弧度。在他们看来，这趟与其说是任务，不如说是武装郊游。
机场外，几辆早已等候的军用越野车发动。高翔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队随即驶离机场，朝着海城市郊开去。
“听说那个技校叫什么……蓝翔？”车厢里，一名队员打开了话匣子，“我老家有个表哥就在那上的，学挖掘机。这年头，挖掘机也开始玩无人机了？”
车里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别大意，”另一人接话，“听说他们昨天用无人机搞了一次海上救援，有点东西。”
“嗨，那算什么，不就是飞得稳一点吗？咱们‘海雕’随便拉一架出去，不比他强？”
高翔始终没有说话，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直到车辆缓缓减速，他才睁开眼，看向窗外。
车窗外，一块巨大的蓝色招牌映入眼帘——【海城职业技术学院】。
招牌很新，但真正让车内笑声戛然而停的，是招牌后面的景象。
学校门口，不再是昨天媒体记者围堵的混乱场面。取而代之的，是两排站得如标枪般笔直的年轻人。他们统一穿着印有“蓝翔铁军”字样的黑色作训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开过来的军车。在他们身后，巨大的塔吊林立，工程车辆往来穿梭，整个校园像一个热火朝天的巨大工地，充满了钢铁与汗水的气息。
“队长……这……”后座的队员喉结滚动了一下，“这真是技校？怎么跟咱们新兵营的哨岗似的？”
高翔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已经坐直了。
军车在实验中心楼下停稳。一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人早已等在门口，正是陈天穹。
“欢迎各位‘海雕’的同志，”陈天穹伸出手，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我是学校的技术总顾问，陈天穹，负责接待各位。”
高翔与他握了握手，力道很重：“高翔。”
“高队长，久仰大名。请跟我来，王校长正在准备场地，我先带各位熟悉一下我们的设备。”陈天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一群海军精英走进了实验大楼。
大厅空旷而明亮，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里面空空如也。
一名海雕队员好奇地指了指：“陈顾问，你们这还养鱼啊？”
陈天穹扶了扶眼镜，笑了笑：“哦，这个不是鱼缸。这是我们用来进行水下声学环境模拟的测试系统，顺便也做一下深海高压测试。”
那名队员的笑容僵在脸上。
陈天穹像个尽职的导游，继续往前走，指着一排排不起眼的服务器机柜：“这边是我们的云计算中心，主要负责处理学生们在进行空气动力学模拟时产生的海量数据。不算大，也就几个p的算力。”
“p？”一名队员没忍住，脱口而出。他只在军区超算中心听过这个单位。
陈天穹点点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pFLopS。学生们做作业比较费资源。”
海雕中队的队员们，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他们脸上的轻松写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加深的凝重。他们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穿过一条长廊，陈天穹推开一扇厚重的金属门。
“这里是机库。”
一个巨大的空间展现在众人面前。正中央，一架通体漆黑，外形充满了狰狞的工业暴力美学的无人机，静静地停放在固定架上。它就是“海东青一号”。
高翔的脚步，瞬间停住了。
作为王牌飞手，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架无人机在气动布局上的不凡之处。那独特的翼身融合设计，那后掠角度刁钻的机翼，还有尾部那两个矢量喷口……每一处细节，都在叫嚣着它恐怖的性能。
这绝对不是一个技校能设计出来的东西！
就在这时，机库的另一侧，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李虎带着他的四名队友，五个人排成一列，迈着正步走了过来。
“报告陈教授！无人机工程学院一年级一组，前来报到！”李虎的声音洪亮而有力。
“稍息。”陈天穹点了点头。
高翔和他的队员们，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这五个年轻人身上。清一色的黑色作训服，清一色的平头，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超过二十岁。
刚刚被各种黑科技设备带来的压迫感，瞬间消散了不少。
海雕的队员们，嘴角又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装备再好又怎么样？操纵它的，不过是一群毛头小子。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高队长，欢迎光临。”
王谦缓步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副白衬衫、金丝眼镜的学者打扮。他走到场地中央，目光扫过两边泾渭分明的队伍。
“既然是比试，规则就要简单明了。”王谦推了推眼镜，平静地宣布，“第一轮，极限精准穿越。”
他指向旁边一面巨大的显示屏，屏幕亮起，呈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3d模型——那是一片模拟的城市废墟，高楼林立，小巷狭窄，空中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电线和障碍物。
“规则很简单，”王谦的声音在空旷的机库里回荡，“从A点起飞，穿越所有指定的障碍门，抵达b点。用时最短，碰撞次数最少者，获胜。”
看着屏幕上那堪称地狱难度的飞行路线，海雕队员们脸上的轻视彻底消失，换上了一副前所未有的严肃。
高翔的目光在屏幕和那几个一脸平静的学生之间来回扫视，最后，他向前一步，脸上重新挂起自信的笑容。
他对着王谦，朗声说道：“王校长，不用那么麻烦。”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队伍，又指了指李虎他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傲气。
“让我们先来，给同学们做个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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