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灰白色的轮回印记之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冰冷、精准、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云芷神魂中那枚初生的“归墟剑意种子”!
云芷在传承完成的短暂松弛后,立刻察觉到了这异种力量的入侵!她悚然一惊,瞬间收束心神,试图以混沌道域与新生剑意将这外来者排斥、净化。
然而,这丝轮回印记之力极为诡异。它并非直接攻击,更像是一种“污染”与“标记”。其性质与“归墟剑意”同属“终结”大范畴,却更偏向于“秩序下的强制轮回”、“既定规则的终结”,带着黄泉骸主那冰冷、漠然、不容置疑的意志。而云芷新得的“归墟剑意”,则更倾向于“万物自然归寂”、“终结中蕴含重启可能”、“为新生开辟道路”的意境,两者虽有相通,内核却截然不同。
此刻,这丝轮回印记之力,正试图将自己的“秩序终结”意蕴,强行烙印、污染进那纯净的“归墟剑意种子”之中,仿佛要将其“收编”或“扭曲”,变成符合九幽轮回规则的一部分!
“滚出去!”云芷在神魂中怒喝,全力催动混沌道域。灰蒙蒙的混沌之力涌向剑意种子,试图包裹、隔绝、炼化那丝外来之力。
同时,那枚归墟剑意种子也自发地震动起来,散发出纯粹的寂灭归墟意蕴,对抗着轮回印记的侵蚀。两股同属“终结”却本质迥异的力量,在云芷的神魂深处展开了无声而凶险的拉锯战!
云芷立刻明白,这攻击的源头,必然是凌霄身上那道黄泉骸主留下的轮回印记!她没想到,那印记不仅具有追踪之能,竟还能在特定条件下进行如此阴险的渗透攻击!
“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剑意种子被污染,传承有瑕,甚至可能反噬自身!”云芷心急如焚。然而,她此刻身处剑冢虚空,意识虽在,肉身与外界隔绝,无法直接处理凌霄身上的印记源头。只能凭自身道行,在神魂层面硬抗这侵蚀。
就在她全力对抗神魂内的侵蚀时,剑冢之外,也同时发生了剧变!
谢无妄在那丝轮回印记异动、并与剑冢气息产生共鸣的瞬间,便已警觉。他看到安置凌霄处的禁制无声破碎,凌霄眉心那灰白印记亮起诡异涟漪,心中便知不妙。他身形一闪,已至凌霄身旁,剑指疾点,数道凌厉却精细的封禁剑气射向凌霄眉心,试图将那异动的印记暂时封印、隔绝。
然而,那轮回印记乃黄泉骸主所留,蕴含部分九幽轮回权柄,层次极高。谢无妄本就重伤在身,剑气威力不足全盛十一,那数道封禁剑气触及印记涟漪,竟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其波动减缓了一瞬,便宣告溃散!
而这一下接触,似乎更刺激了那印记!
“嗡——!”
凌霄眉心灰白印记光芒骤然炽烈!一道虚幻的、由无数细小轮回符文构成的灰白锁链虚影,猛地从印记中探出,并非攻击谢无妄,而是如同有生命般,朝着紧闭的青铜巨门方向,急速延伸、缠绕而去!它竟是要主动与剑冢内部的力量建立更紧密、更直接的联系通道!
“孽障!”谢无妄眼中寒光暴射,再也顾不得自身伤势,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蕴含着他此刻所能调动的最强剑意与决绝意志的剑光,斩向那道虚幻锁链!
“铛——!”
剑光斩在锁链之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锁链剧烈震颤,延伸之势受阻,表面符文明灭不定,但并未断裂!反而因此震荡,溢散出更多的灰白气息,弥漫开来。
这些灰白气息与剑冢本身散发的寂灭归墟气息接触,竟产生了更加剧烈的反应!仿佛是水与火相遇,两种同源却异质的力量相互排斥、碰撞、湮灭!
整个青铜巨门所在的区域,空间开始剧烈扭曲、震荡!门上的古老符文自动亮起灰白光芒进行抵御,与那弥漫的轮回印记气息激烈对抗!两具守门骸骨眼眶中的魂火再次炽烈燃烧,它们似乎也被这外来的、充满“秩序强制”意味的轮回之力所激怒,缓缓站起身来,暗金色的骨骼发出“嘎吱”声响,空洞的眼眶“看向”那道试图连接大门的轮回锁链,以及锁链源头的凌霄!
内外交困!
剑冢内,云芷神魂中两股力量激烈对抗,痛苦不堪,传承的感悟与吸收被迫中断。
剑冢外,轮回印记异动爆发,试图强行连接剑冢,引动剑冢自卫反击,空间不稳。谢无妄重伤之下竭力拦截,守门骸骨亦被惊动。
而作为一切源头的凌霄,在眉心印记如此剧烈的异动与两股高层次力量的碰撞冲击下,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他脸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眉心的灰白印记如同烙铁般灼热,仿佛要将他的神魂与肉身一同点燃、献祭!
“凌霄!”谢无妄看到凌霄状态,心中一沉。若再任由这印记肆虐,不等云芷出来,凌霄恐怕就要先一步魂飞魄散了!
必须立刻斩断这锁链,压制印记!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常规手段根本无法撼动这蕴含轮回权柄的印记!
电光石火间,谢无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咬破舌尖,再次逼出一口本命精血,却不是施展攻击剑诀,而是以指蘸血,于虚空中急速勾勒!
这一次,他勾勒的并非攻击性的“戮神”召唤符,而是一道更加古老、复杂、散发着“封禁”、“隔绝”、“守护”意蕴的玄奥符纹——天衍宗秘传,唯有太上长老及以上方可修习的至高封禁秘法之一:“玄天锁灵镇魂印”!
此印需以本命精血与神魂本源为引,可暂时封印、镇压远超自身境界的邪祟、异力或神魂异变,但对施术者损耗极大,甚至有损道基。
此刻,为了保住凌霄性命,为云芷争取时间,谢无妄已顾不得许多!
“玄天无极,锁灵镇魂!封!”
随着他一声低喝,那道以精血勾勒而成的血色符纹光芒大放,化作一道流光,无视了轮回锁链的阻拦,瞬间没入了凌霄眉心,覆盖在了那灰白色的轮回印记之上!
“嗤——!”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血色符纹与灰白印记激烈对抗,发出刺耳的侵蚀声。凌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七窍同时溢出鲜血,但眉心那炽烈的灰白光芒,以及延伸出的虚幻锁链,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凝滞、收缩!
有效!但显然,谢无妄的“玄天锁灵镇魂印”也无法完全磨灭黄泉骸主的轮回印记,只能以自身本源为代价,暂时将其强力镇压、封禁,切断其与剑冢的主动连接!
锁链虚影不甘地扭动了几下,最终彻底缩回凌霄眉心,那灰白印记也被一层血色符纹牢牢覆盖、禁锢,光芒尽失,暂时沉寂。
外部的干扰与连接,被暂时切断。
谢无妄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灰败,气息暴跌,显然施展此秘法对他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死死盯着青铜巨门。
几乎在外部轮回锁链被切断的同一时间——
剑冢虚空内,正在云芷神魂中肆虐、试图污染归墟剑意种子的那丝轮回印记之力,仿佛失去了后援与坐标,猛地一滞,威力大减!
云芷敏锐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混沌归墟,给我炼!”
她全力催动混沌道域,配合着归墟剑意种子本身的力量,如同磨盘般,狠狠碾压向那丝孤立的轮回印记之力!
失去了源头的持续支持,这丝印记之力虽本质高绝,却终究是无根之萍。在混沌的包容炼化与归墟的消解寂灭双重作用下,它开始一点点被剥离、分解、炼化!
然而,就在这丝轮回印记之力即将被彻底炼化的最后时刻,它仿佛回光返照,核心处一点最精纯的、属于黄泉骸主的“轮回权柄”碎片,猛地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波动!
这波动并未攻击,而是如同最后的“传讯”与“标记”,在彻底消散前,强行将一股信息与坐标,烙印在了云芷那枚新生的“归墟剑意种子”最核心处!如同打上了一个无法轻易磨灭的、带着敌意与标记的“烙印”!
“呃!”云芷神魂剧震,感觉到剑意种子似乎被“污染”了一小部分,多了一丝冰冷、秩序、属于九幽轮回的异样气息,与原本纯净自然的归寂意蕴格格不入,形成了微妙的冲突与瑕疵。
但这冲突与瑕疵,似乎……又蕴含着某种奇特的平衡与可能?因为两者毕竟同属“终结”,强行融合后,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涉及“秩序归寂”与“强制轮回”的边缘法则意蕴。
祸福难料!
来不及仔细体悟这变化,外部轮回印记的干扰彻底消失,剑冢虚空重新恢复稳定。那柄灰色石剑微微一动,一道温和的力量将云芷的意识轻柔地推离。
云芷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层水幕,意识回归肉身。
眼前景象变换,她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青铜巨门之前,指环还嵌在门上的凹槽里。大门正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后面……不再是那片剑冢虚空,而是一条向下的、铺着白玉阶梯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有柔和的光芒传来。
门,真的开了。通往剑冢更深处的路,出现了。
而门外,谢无妄单膝跪地,以剑拄地,勉强支撑,气息衰败到了极点,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显然伤势极重。不远处的凌霄依旧昏迷,但眉心覆盖着一层血色符纹,气息虽然微弱,却不再继续恶化。
两具守门骸骨已重新回到原位跪好,魂火黯淡,仿佛耗尽了力量。
“师尊!”云芷惊呼,连忙上前扶住谢无妄。
谢无妄抬头,看到她虽面色苍白、神魂波动不稳,但眼神清亮,气息中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寂灭归墟韵味,便知她成功通过了考验,心中稍安。
“无妨……力竭而已。”谢无妄声音嘶哑,“你……成功了?”
“嗯。”云芷点头,快速将自己经历与最后那丝轮回印记侵蚀、反被炼化却留下“烙印”的情况说了一遍。
谢无妄听罢,眉头紧锁:“黄泉骸主……果然难缠。那‘烙印’暂时不知是福是祸,需日后慢慢炼化或参悟。眼下……门已开,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带凌霄进入,寻安全处疗伤。”
云芷看向那敞开的、通往白玉阶梯的通道,又看了看重伤的师尊和濒死的师兄。
剑冢深处,是未知的机缘,还是新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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