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裂剑虚影破水而出,剑鸣裂空!
其势之疾,其意之决,远超云芷反应。那炽烈的剑光并非冰冷的杀意,却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悲怆、不屈,以及一种……仿佛孤寂等待了无尽岁月后,终于找到目标的炽热与急迫!
它并非实体,却比实体更加凝练,蕴含着一种“道”的具象,一种超越了物质形态的剑魂本质!
云芷瞳孔骤缩,想要闪避或防御,却发现自己被那剑意遥遥锁定,周身气机凝固,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更让她心惊的是,神魂中那枚归墟剑意种子,以及怀中的寂灭指环,竟在此刻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吸引力!仿佛与这柄裂剑虚影同源同脉,彼此呼唤!
“不好!”正在深度疗伤的谢无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剑意惊醒,他猛然睁眼,看到那银白剑影直射云芷,脸色剧变,不顾自身伤势未愈,强行中断调息,并指一点,一道凝练的剑气便要射出拦截!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线!那裂剑虚影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仿佛无视了空间距离!
就在谢无妄剑气将发未发,云芷避无可避的刹那——
“铮——!”
裂剑虚影已然及身!但它并未刺入云芷身体,而是在触及她眉心的瞬间,骤然化作了无数细碎的、璀璨的银白光点,如同逆向的流星雨,一股脑地……涌入了她的眉心识海!
“呃!”云芷浑身剧震,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立原地,双目瞬间失去焦距,意识被拖入了一片浩瀚的、由剑意与记忆构成的洪流之中!
“芷儿!”谢无妄惊怒交加,闪身至云芷身边,伸手欲探查她状况。但手指触及她额头的瞬间,却被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银白剑意屏障轻轻弹开,无法深入。云芷的身体表面,开始流转起淡淡的银白光芒,气息变得飘渺不定,时而微弱如凡人,时而凌厉如绝世剑仙,眉心处更是隐隐浮现出一道与那裂剑虚影形态相似的、布满细密裂痕的银色剑纹!
她似乎正在接受某种极其高深、却也极其危险的传承灌注!而且这传承,是那柄古剑剑魂自主的、强制性的“赠与”!
谢无妄心急如焚,却不敢再强行打断。这种层次的剑意传承,一旦开始,外力强行干预,极可能导致传承者神魂错乱甚至崩溃。他只能守在一旁,全神戒备,同时飞速思考对策。
而此时,云芷的识海之中,已然是天翻地覆!
无数的画面、声音、情感、剑道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一片浩瀚无垠、神魔并立、万族争锋的辉煌上古时代。
她“看”到了一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平凡却眼神清澈坚定的青年剑修,自微末中崛起,以手中一柄凡铁长剑,斩尽不平,破开迷雾,其剑意初时锋锐无匹,后来渐趋内敛,最终悟出“寂灭归墟,终结中蕴新生”的无上剑道,被尊为“寂灭道主”。
她“看”到了寂灭道主游历诸天,见证繁华与凋零,以手中之剑,送该逝者往生,斩不应存续之谬,于终结中开辟希望。他身边,曾有三柄随其征战、承载其道的本命道剑。
一柄名“归寂”,主沉静、安息、万物终焉,最终与道主一同,于某次大劫后沉寂,化为这“归寂剑冢”的基石与核心。
一柄名“戮神”,主杀伐、破灭、斩断因果,凶戾滔天,后被道主封印于戮神殿,以待有缘。
而第三柄,则名——“裂天”!
画面聚焦到这第三柄剑上。
“裂天”之剑,并非寂灭道主最初所铸,而是在其道途后期,于某次涉及诸天命运、轮回根本的惊天大战中,为斩断某种“既定宿命”、打破某个“永恒囚笼”,寂灭道主倾尽心血、融合自身对“终结”与“超脱”的终极感悟,甚至不惜折损部分道基,于生死一线间,强行铸就!
此剑铸成之日,剑光裂开九重天穹,其意不屈,其志凌天,专为“破局”与“斩断”而生!它承载的,是寂灭道主那“未竟之志”中最激进、最决绝、最不甘妥协的部分——以终结之剑,斩开宿命枷锁,为众生,也为自身,争一个真正的“自由”与“可能”!
然而,那一战,敌人太过强大,布局太过深远。寂灭道主力战而竭,“裂天”剑也在斩出那惊世一剑、几乎成功破局之际,遭遇不可测的反噬与狙击,剑身崩裂,剑魂重创,与道主一同陷入沉寂。
道主最终身归寂灭,残留意志与部分传承封于剑冢。“裂天”剑则因其剑魂桀骜不屈、伤势过重且沾染了大战中的诡异因果与反噬之力,无法像“归寂”剑那样平和地融入剑冢核心,也无法像“戮神”剑那样被完整封印。其残破的剑魂,只得沉入剑冢最深处的“养剑池”底,借助池水之力,温养修复,同时……也在等待着,能够继承道主“斩断宿命”之志、并有能力承受其剑魂与因果的后继者!
这一等,便是万古!
无数年来,偶有持信物者通过考验进入剑冢深处,也曾有人感应到“裂天”的存在,试图得到它。但或因心志不坚,无法承受其斩断一切的决绝剑意;或因道心不纯,无法理解其“为自由而斩”的深层意志;或因修为不足,无法负担其剑魂中残留的恐怖因果与反噬……皆以失败告终,轻则道心受损,重则被剑意反噬身亡。
直到今日,云芷的到来。
她身怀寂灭指环,通过万剑归寂考验,获得归墟剑意传承,身负混沌灵根,更关键的是——她本身就是“变数”,是穿越者,是原着命运的打破者!她所行之路,便是在抗争所谓的“天命”与“剧本”!
这一切,与“裂天”剑魂等待的继承者条件,高度吻合!
因此,在感应到云芷身上那纯净的归墟剑意、寂灭道统气息以及那股不屈抗争命运的特质后,沉眠万古的“裂天”剑魂,迫不及待地苏醒了!它等得太久,伤势虽未痊愈,剑魂中的执念却已炽烈如火!它要以最后的力量,完成道主未竟之志的传承,也要为自己,找到一个足以托付的“持剑者”!
浩瀚的传承信息仍在继续,不仅仅是剑道感悟与“裂天”剑的使用法门,更包含了当年那场大战的一些模糊片段、敌人的可怕、以及斩断宿命所需承担的莫大因果与反噬的警示!
同时,“裂天”剑魂那桀骜、不屈、炽烈的剑意,也开始与云芷的神魂、道域、尤其是那枚归墟剑意种子,进行最深层次的融合与……碰撞!
这并非温和的赠予,而是一种霸道的“认可”与“同化”!若云芷心志稍有不坚,或道心无法与之共鸣,便会被这狂暴的剑意彻底冲垮神魂,成为剑魂复苏的养料,或者一个失去自我的剑奴!
“吾之道……斩断……宿命……破除……囚笼……纵使……身死……道消……剑折……魂裂……亦……无悔!”
“后世持剑者……需有……斩断一切……之勇……背负万古……因果……之志……于绝境中……开辟……生路……之智!”
“汝……可敢……承此剑……负此志?!”
剑魂最后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在云芷识海中炸响!
外界,云芷身体表面的银白光芒越来越盛,眉心剑纹愈发清晰,气息波动也越发剧烈,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压力。她的脸色时而涨红,时而惨白,身体微微颤抖。
谢无妄看得揪心无比,却只能握紧拳头,强忍着插手的冲动。
而就在云芷意识深处,进行着最关键的道心拷问与剑意融合时——
异变再生!
那枚在她归墟剑意种子上留下的、属于黄泉骸主轮回印记的“烙印”,似乎受到了“裂天”剑魂那斩断宿命、破除枷锁的极致剑意刺激,竟然再次……蠢蠢欲动!
灰白色的轮回印记“烙印”,与银白炽烈的“裂天”剑意,在云芷的识海深处,形成了对峙!
一方代表“秩序下的强制终结与轮回”,一方代表“斩断一切宿命枷锁的自**由终结”。
两者本质皆与“终结”相关,却势同水火!
这突如其来的内部冲突,让云芷本就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神魂,雪上加霜!她感觉自己仿佛要被这两股恐怖的力量从内部撕裂!
“给我……融合!”
绝境之中,云芷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她疯狂催动混沌道域,那灰蒙蒙的、包容演化万物的力量,如同中流砥柱,强行介入到“烙印”与“剑意”之间!
混沌之力,包容万物,演化万法!既然你们都与“终结”有关,那就以混沌为基,以我意志为主导,将你们……强行调和、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甚至近乎疯狂的想法!但云芷别无选择!
“轰——!”
混沌道域全力展开,如同巨大的磨盘,开始强行碾磨、调和那灰白的“烙印”与银白的“剑意”!
难以想象的痛苦席卷神魂,云芷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彻底磨碎。但她死死坚持,以自身“打破命运、自成一道”的坚定道心为引,强行主导着这近乎不可能的过程。
一丝微不可察的、奇异的灰银色光芒,开始在那冲突的核心,缓缓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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