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铁骑破阵
杨延训率领的五千“掠火骑”精锐，一人双马，蹄声如雷，卷起漫天黄尘，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昼夜不息地向着烽火连天的泾原路奔袭。他们绕开官道，专走捷径，凭借出色的机动性和对地形的熟悉，仅仅数日，便已逼近战火纷飞的渭州地界。
而此时，渭州外围的战局已万分危急。李元昊采纳了谋士张元的建议，并不急于强攻渭州坚城，而是以部分兵力围城，主力则分散扫荡周边堡寨，清除援军通道，并派出大量游骑，遮断战场，试图将渭州彻底变成一座孤岛。西夏铁骑来去如风，剽悍异常，几支从附近州军赶来的小股宋军援兵，尚未靠近主战场，便在西夏游骑的袭扰下损失惨重，难有作为。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葛怀敏统领的永兴军路、秦风路等地的四万援军，虽已出动，但行动迟缓，尚在集结开进途中，远水难救近火。
杨延训率军抵达渭州以北百余里的一处隐蔽山谷，立刻派出斥候，与王贵“锐士营”提前布置在此地的暗探接上了头。综合各方情报，杨延训很快摸清了当前态势。
“李元昊老巢在渭州西北的好水川（今宁夏隆德西北）一带，野利遇乞的前锋约万人，正在扫荡渭州东北的笼竿城（今宁夏隆德）等据点，其麾下约有千余‘铁鹞子’重骑作为核心。渭州城外，围城夏军约两万，由没藏讹庞统领。”杨延训指着粗糙的羊皮地图，对麾下几名指挥使分析道。
“将军，我们是直接冲击渭州城外的围城部队，为刘沪将军解围吗？”一名指挥使问道。
杨延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摇了摇头：“不！围城部队兵力雄厚，戒备森严，我们这五千人冲进去，即便能撕开一道口子，自身也必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太师让我们来，是袭扰侧后，不是来拼命的。”
他粗壮的手指重重地点在笼竿城的位置：“咱们先去会会野利遇乞！打掉他的前锋，尤其是那千把‘铁鹞子’，李元昊必然肉疼！看他还能不能安心围着渭州！”
定下策略，“掠火骑”稍作休整，喂饱战马，检查兵甲，趁着夜色掩护，如同暗夜中的狼群，悄无声息地向着笼竿城方向扑去。
野利遇乞此刻正志得意满。他率领的前锋部队连破数座宋军寨堡，缴获颇丰，自觉兵锋正盛，全然不将宋军放在眼里。尤其是他麾下那一千“铁鹞子”重骑，人马皆披重甲，冲锋起来如同铁墙，在他看来，足以碾压任何敢于迎战的宋军。
这一日，他正督促部下攻打笼竿城最后一处抵抗据点，忽闻侧后方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烟尘大作。
“哪里来的兵马？”野利遇乞勒住战马，皱眉望去。只见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打着陌生的旗帜（杨延训故意未打旗号），阵容严整，速度极快，直插他的侧翼而来！
“是宋军援兵？找死！”野利遇乞不惊反喜，在他看来，这正是一举歼灭宋军有生力量的好机会。他立刻下令，停止攻城，全军转向，列阵迎敌！尤其命令“铁鹞子”重骑居中，准备一举冲垮来犯之敌！
然而，他低估了这支宋军骑兵的速度与战术。
“掠火骑”并未如同寻常骑兵那般，直愣愣地冲向严阵以待的夏军步兵大阵。在距离夏军约一箭之地时，整个骑队猛然变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沿着夏军阵型的边缘疾驰而过！
与此同时，马背上的骑士们纷纷张开了他们携带的改良神臂弩！这种弩经过杨延环作坊的改进，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
“放箭！”
随着杨延训一声令下，数千支弩箭如同疾风骤雨，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泼洒向夏军阵列侧翼！尤其是那些身披重甲、行动相对迟缓的“铁鹞子”重骑，更是成了重点照顾的目标！
噗噗噗！
箭簇撞击铁甲的声音密集响起！虽然大部分箭矢被重甲弹开，但改良弩箭强大的动能依旧震得夏军人仰马翻，更有不少箭矢从甲胄缝隙射入，或者射中了防护相对薄弱的战马！夏军阵型侧翼，顿时一片人喊马嘶，出现了混乱！
“铁鹞子”试图发起冲锋，但“掠火骑”根本不给他们接近的机会，一击之后，毫不停留，凭借着更胜一筹的速度，迅速脱离接触，绕向夏军阵型的另一侧。
“第二轮，射！”
又是一轮精准而致命的箭雨！
野利遇乞又惊又怒，他从未见过如此无赖的骑兵战术！不正面冲阵，只是远远地用强弩吊射，如同草原上的鬣狗，不断撕咬，却绝不靠近！
他试图派出轻骑兵追击，但“掠火骑”的坐骑皆是精选良驹，速度极快，西夏轻骑根本追之不及，反而在追击过程中，被“掠火骑”利用回马箭射落不少。
“掠火骑”就这样，围绕着野利遇乞的大阵，如同盘旋的死亡秃鹫，一轮又一轮地用弩箭消耗着夏军的士气和兵力。夏军步兵举着盾牌，被动挨打，苦不堪言。而“铁鹞子”重骑空有强大的冲击力，却根本摸不到敌人的衣角，反而因为目标明显，损失最大。
“可恶！宋狗无耻！”野利遇乞气得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
就在夏军注意力被正面袭扰的“掠火骑”吸引之时，另外两支各约五百人的“掠火骑”分队，却如同鬼魅般，利用地形掩护，悄然绕到了夏军后方，对野利遇乞设立在笼竿城外的临时粮草囤积点，发起了迅猛的突袭！
守卫粮草的夏军兵力薄弱，哪里挡得住这些如狼似虎的北疆锐骑？顷刻间，营寨被冲破，粮垛被点燃，浓烟滚滚冲天而起！
后方粮草被焚的消息传来，野利遇乞眼前一黑，差点栽下马去！军无粮自乱！他知道，这场仗，没法打了！
“撤！全军向好水川方向撤退！”野利遇乞咬牙切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然而，想走也没那么容易。杨延训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见夏军阵型松动，开始后撤，他立刻集中全部“掠火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紧紧咬住夏军的后卫部队，尤其是那些失去步兵掩护的“铁鹞子”重骑，用弩箭和投枪，进行着无情的追杀！
一场击溃战变成了追击战。夏军溃不成军，丢盔弃甲，野利遇乞在亲兵拼死护卫下，仅以身免。那一千让他引以为傲的“铁鹞子”重骑，在“掠火骑”灵活的战术和犀利的远程打击下，折损超过三成，遭遇了自成军以来罕见的重创！
笼竿城之围遂解。
消息传开，西线震动！渭州城下的没藏讹庞闻讯，大惊失色，唯恐后路被断，连忙收缩围城部队，加强戒备。而尚在途中的葛怀敏得知北疆“掠火骑”竟以区区五千之众，大破野利遇乞万余前锋，焚其粮草，重创“铁鹞子”，更是惊愕不已，心中五味杂陈。
杨延训用一场干净利落、战术新颖的胜利，向所有人宣告了北疆铁骑的强悍战力！也向汴梁，狠狠地展示了杨延昭麾下力量的价值！
铁骑破阵，初战告捷！但这，仅仅是西线这场大战的序幕。李元昊的主力尚在，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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