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谷之行,凌皓以匪夷所思的“规则干扰”之法,助赤无锋险死还生,硬生生从异常天劫下抠出一线生机,此事如同飓风般席卷了三宗乃至更广区域。凌皓之名,不再仅仅是“善辩”、“懂法”的奇才,更蒙上了一层“能窥天机”、“可暂避天罚”的神秘而恐怖的色彩。
赤燎真人对凌皓感激涕零,不仅奉上了烈阳谷珍藏的疗伤圣药和大量火系珍稀材料作为报酬,更公开宣称凌皓是烈阳谷永远的朋友,谁敢与凌皓为敌,便是与烈阳谷为敌。这份承诺的分量,让原本因金云宗保守派施压而有些摇摆的势力,重新掂量起来。
天枢城城主云珩真人更是对凌皓刮目相看,亲自过问其伤势恢复情况,并暗示未来会有更重要的合作。连一向铁面冷硬的吴铁面,看凌皓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探究。
然而,凌皓自己却异常清醒。烈阳谷的成功,充满了侥幸与不可复制性。那是对特定“异常天劫”在特定环境下,基于仓促观察和冒险干扰的“极限操作”,绝非可以推广的通用法门。甚至可以说,是拿命在赌那万分之一的“规则漏洞”显现并被捕捉放大的机会。
回到“法律援助中心”后,凌皓一边继续疗养内伤(天劫干扰的反噬加上旧伤,让他足足调养了半月才基本恢复),一边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了对“规则研究”和“人才培养”的系统性规划上。
他意识到,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无论是“法学辩道”还是“规则研究”,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可传承的体系,更需要一群拥有相近理念、掌握基本方法的同道者。阿土、林小竹、王砚、苏晴四人虽然忠心可靠,进步神速,但在系统性的逻辑思维、规则分析、辩论技巧等方面,依然停留在“学徒”阶段,更多的是执行他的指令,而非独立思考和创造性解决问题。
“必须建立一套系统的训练方法,提升他们的综合能力。”凌皓在静室中沉吟,“尤其是逻辑思维、证据分析、规则推演、口头辩论这些核心能力。光靠处理实际案例和听我讲解,效率太低,且缺乏对抗性和压力训练。”
他想到了前世的“模拟法庭”。那是法学院学生锻炼实务能力、熟悉司法程序、提升辩论技巧的经典方式。参与者分别扮演法官、检察官、律师、当事人等角色,围绕一个虚拟或真实的案例,进行完整的诉讼程序模拟。
如果将这种形式引入修真界,结合修真界的实际情况(比如引入“天道法则”作为最高评判理念、考虑修士心证与证据的结合、甚至模拟“规则干扰”等特殊情境),岂不是绝佳的训练场?
不仅能锻炼阿土等人的逻辑、口才、临场应变,更能让他们在实践中深化对“法理”、“规则”、“证据链”、“程序正义”等概念的理解,甚至可能激发出他们自己对“律令法术”或“规则研究”的新想法!
说干就干。伤势基本痊愈后,凌皓便着手设计“修真界模拟法庭”的初步方案。
他首先设定了一个基本原则:“模拟法庭”的核心目标是训练思维与能力,而非决出胜负。一切以逻辑、证据、规则为依据,鼓励思辨与创新。
接着,他开始构建框架:
1. 案例库: 收集整理“法律援助中心”处理过的典型案例,去除敏感信息,改编成适合模拟的案情。同时,也可以虚构一些更复杂、更涉及规则冲突或前沿问题的“虚拟案例”。案例分为初级(事实清楚、法律适用明确)、中级(证据有瑕疵、法律有争议)、高级(涉及规则漏洞、道德困境、甚至微弱天道干涉可能)。
2. 角色设定: 法官(1-3名,负责主持、听取辩论、依据“天道法则精神”及具体规则做出裁决);控方\/原告律师(负责指控或提出诉求);辩方\/被告律师(负责辩护或反驳);当事人(陈述事实,接受询问);证人(提供证言);专家辅助人(就专业问题,如丹药鉴定、阵法原理、灵力轨迹分析等提供意见)。
3. 程序规则: 参考简化版的诉讼流程,包括:案情陈述、举证质证、法庭辩论、最后陈述、合议裁决。强调证据规则(如非法证据排除、传闻证据限制)、辩论规则(如不得人身攻击、需围绕焦点)、以及程序正当性。
4. 评判标准: 不仅看最终“胜负”,更要评价参与者在各个环节的表现:逻辑是否清晰、证据运用是否得当、法律(规则)引用是否准确、辩论策略是否合理、临场应变是否机敏、是否体现了对“公平正义”和“程序正当”的尊重。
5. 特殊模块: 增设“规则漏洞攻防”环节,模拟双方围绕某个规则模糊点或潜在漏洞进行辩论;“天道精神援引”环节,鼓励尝试从“天道法则”高度论证己方观点。
凌皓将初步方案与阿土等人详细讲解,四人听后既感新奇又觉压力山大。他们习惯了听从师尊安排或处理具体事务,要他们独立扮演角色、进行对抗性辩论,还要引经据典、逻辑严密,这挑战不小。
“师尊,我们……能行吗?”苏晴有些怯生生地问。
“是啊,要跟小竹姐或者王砚师兄在台上争得面红耳赤,还要扮演法官断案……”阿土也有些挠头。
林小竹和王砚虽未说话,但眼中也流露出紧张。
凌皓鼓励道:“万事开头难。这本身就是训练的一部分。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初级案例开始,我来担任第一任‘首席法官’和‘总教练’,指导你们每一步。记住,这不是考试,而是学习和成长的过程。允许犯错,但要从错误中学习。”
他选择了一个改编自真实委托的初级案例作为首次模拟法庭的“教材”:
案例:灵草纠纷案
基本案情:散修张三与李四约定,张三为李四看守其药园中的一株“三叶寒星草”三个月,报酬为五十灵石。看守期间,药园遭遇不明妖兽袭击,张三奋力抵挡,妖兽被击退,但“三叶寒星草”受到波及,一片叶子受损,药效降低约两成。李四认为张三看守不力,拒绝支付全部报酬,只愿给二十灵石。张三认为己尽职尽责,妖兽袭击属不可抗力,要求全额报酬。双方争执不下。
这个案例事实相对清楚,争议焦点明确:张三是否尽到看守责任?妖兽袭击是否属于不可抗力?损失责任如何划分?
凌皓分配角色:阿土扮演原告张三及其律师,林小竹扮演被告李四及其律师,王砚扮演证人(一位当时在附近的邻居,目睹了部分袭击过程),苏晴担任法庭书记员(记录)。凌皓自己则作为首席法官,并邀请了伤势已稳定、正在烈阳谷做客(实为观察)的云芷作为陪审法官(主要从战斗和风险角度提供意见)。
第一次模拟,在店铺后院临时布置的“法庭”内举行。过程堪称……灾难。
阿土作为“原告律师”,结结巴巴,陈述事实时漏掉关键细节,举证时只知道反复说“我很尽力了”、“妖兽很厉害”,无法有效组织语言和证据。
林小竹作为“被告律师”稍好,但过于咄咄逼人,不断指责张三“无能”、“疏忽”,甚至进行人身攻击,违反了辩论规则,被凌皓多次警告。
王砚扮演的“证人”更是紧张得语无伦次,证言前后矛盾。
苏晴的记录也丢三落四。
法庭辩论变成了一场混乱的争吵。最终,凌皓不得不频繁介入,引导双方回到争议焦点,梳理证据,讲解相关规则(如委托合同中的注意义务标准、不可抗力的认定、损失分担原则等)。
首次模拟,效果不佳,但却让阿土四人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他们发现,要把一个看似简单的道理讲清楚、讲得让人信服,竟如此之难!需要清晰的逻辑、扎实的证据、对规则的准确理解、以及冷静而有策略的表达。
“看到了吗?”模拟结束后,凌皓总结,“道理在心中,不等于能表达于口,更不等于能说服他人。法律(规则)之争,往往是细节之争、逻辑之争、证据之争。你们需要学习的,不仅是规则条文,更是如何运用规则、构建论证、有效沟通的能力。”
他没有责备,而是带着他们一点点复盘:阿土的陈述应该如何组织?林小竹的质证可以抓住哪些点?王砚的证言如何更具可信度?苏晴的记录如何抓住要点?
接下来几日,凌皓针对四人的弱项,开始进行专项训练。
他给阿土布置任务:每天必须就一个简单论点(如“今天天气很好”),写出三条不同角度、有事实或逻辑支撑的论证理由,并模拟向不同对象(如孩童、老者、 skeptical的修士)进行讲述,要求清晰、有说服力。
他让林小竹和王砚进行“对抗性问答”训练:一人扮演质问者,就一个复杂事件(如一次探险经历)不断追问细节、寻找矛盾;另一人扮演回答者,必须保持冷静,回答清晰一致,并适时反击。训练他们的应变能力和逻辑严密性。
他要求苏晴快速阅读并摘要复杂的案卷材料,锻炼信息提取和归纳能力。
同时,他系统地给四人讲授逻辑学基础(概念、判断、推理、常见逻辑谬误)、证据学要点(证据种类、证明标准、证据链构建)、辩论技巧(开场陈述、交叉询问、结案陈词)以及修真界常见规则体系(宗门法、契约法、习惯法)的核心原则。
训练是枯燥而艰苦的,但阿土四人深知机会难得,更是亲眼见过师尊依靠“法理”和“规则智慧”解决大难题、甚至暂避天劫,因此个个咬紧牙关,全力投入,进步肉眼可见。
半月后,第二次模拟法庭,还是同一个“灵草纠纷案”。
这一次,情形大为改观。
阿土作为“原告律师”,开场陈述条理清晰,首先明确了委托合同关系,然后分点陈述了张三如何尽到看守义务(每日巡逻记录、设置的简易预警阵法残骸作为证据),重点论证了“不明妖兽袭击”属于无法预见、无法避免、无法克服的“不可抗力”,并引用了《天枢城常见委托纠纷处理指引》中关于不可抗力的定义和免责条款。
林小竹作为“被告律师”,则抓住“损失客观存在”和“张三未能完全阻止损失发生”两点,质疑张三的“尽力”标准,并提出即使属不可抗力,根据风险共担原则,张三作为受托人且收取报酬,也应承担部分损失。她引用了几个类似案例的裁判倾向作为支持。
双方在举证质证环节,围绕“预警阵法是否足够”、“张三击退妖兽的具体过程是否存在疏忽”、“寒星草药效损失的具体评估是否公允”等细节展开了激烈但有序的辩论。王砚扮演的证人,这次证言清晰稳定,并经受住了林小竹的交叉询问。苏晴的记录也清晰完整。
最终,在法庭辩论后,凌皓和云芷作为法官进行合议。他们肯定了张三在不可抗力事件中的尽责表现,但也指出其作为专业看守者(虽为散修,但接受了委托),在风险防范上或许有提升空间(如预警阵法等级)。综合考量,判决李四支付张三四十五灵石报酬(扣除部分象征性责任),双方对损失草药按一定比例分担后续处理成本。
判决结果未必让双方完全满意,但裁决过程清晰、说理充分,体现了对合同精神、不可抗力原则、风险分担公平性的考量。阿土和林小竹虽然各自代表的“当事人”未能全赢,但他们在过程中展现出的进步,让凌皓和云芷都暗自点头。
“很好。”凌皓在总结时给予了肯定,“这次,你们真正开始像‘法律人’一样思考了。不再是凭感觉争吵,而是学会了运用规则、组织证据、构建逻辑链条。虽然还有提升空间,但方向对了。”
受到鼓励,四人信心大增。凌皓趁热打铁,开始引入更复杂的中级案例,并尝试让四人轮换角色(阿土这次当被告律师,林小竹当法官等),全面锻炼能力。
模拟法庭逐渐成为“法律援助中心”内部一项固定而重要的训练活动。有时候,凌皓甚至会邀请一两位信得过的委托人或者城中对此感兴趣的低阶修士作为“观察员”或“大众陪审团”,增加真实感和压力。
随着模拟案例难度提升,涉及的问题也越来越深入。有一次,虚拟案例涉及一个修士在探索古修洞府时,触发了洞府主人留下的“自动认主契约”,该契约条款极其苛刻(近乎卖身),但修士当时情况危急,为保命被迫同意。出来后反悔,引发契约效力纠纷。
这个案例直接触及了“胁迫下契约的效力”、“显失公平条款的认定”、“古老契约与现代法理的冲突”等前沿问题。在模拟法庭上,扮演双方律师的阿土和林小竹引经据典,辩论得异常激烈,甚至尝试援引凌皓提出的“天道法则”(如公平原则、意思表示真实)作为论据。
凌皓作为法官,在裁决时也进行了深入的法理分析,最终以“契约订立时当事人意思表示不自由(受胁迫)、且条款权利义务严重失衡显失公平”为由,判定该契约可撤销。这次模拟,不仅锻炼了弟子,也让凌皓自己对一些法理问题有了更深的思考。
模拟法庭的效果,渐渐开始反哺实际工作。阿土等人在处理真实委托时,思路更清晰,取证更规范,与当事人或对方沟通时也更显专业,甚至能提前预判一些争议点并做好准备。店铺处理纠纷的效率和成功率,有了进一步提升。
这一日,模拟法庭刚结束一场关于“法器租赁期间损坏责任认定”的激烈辩论,凌皓正在点评,店铺前厅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一个焦急而愤怒的声音:
“凌皓!凌师兄在吗?出大事了!我们‘百工坊’的几位老师傅,被刑律殿的人抓走了!说是涉嫌‘违反炼器禁令’,炼制‘违禁法器’!这绝对是诬陷!求凌师兄救命啊!”
百工坊?凌皓心中一动。那是天枢城一个由众多手艺精湛但出身不高的炼器师、阵法师自发组成的小型行会组织,与“法律援助中心”有过几次合作,为人朴实,技术扎实。他们怎么会卷入“违禁法器”这种重罪?
凌皓立刻来到前厅,只见百工坊的副会长,一位姓鲁的筑基初期炼器师,正急得满头大汗,身边跟着几个同样满脸惶急的工匠。
“鲁副会长,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凌皓沉声道。
鲁副会长快速讲述起来。原来,三日前,金云宗刑律殿的数名执事,持着城主府的手令(程序上合法),突然闯入百工坊,搜查了三位资深老师的工坊,搜出了几件他们正在为某位老客户定制修复的、样式有些奇特的防御性法器构件。金云宗执事指认这些构件,与三十年前一桩“魔道修士屠村案”中使用的某件“禁器”的部分结构“高度相似”,当场以“涉嫌研制、炼制违禁法器”的罪名,将三位老师傅及他们的主要学徒共七人全部拘走,查封了相关工坊和材料。
“那几件构件,分明是‘千机伞’的备用伞骨和联动机构!是给‘听雨楼’的墨老先生定制的!墨老先生是城中有名的善人,怎么会跟什么魔道禁器扯上关系?那金云宗的执事,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模糊不清的所谓‘禁器图谱’,硬说结构相似!分明是构陷!”鲁副会长悲愤道,“我们去找刑律殿理论,他们根本不听,说证据确凿,要严办!还说……还说我们百工坊可能也参与其中,要全面调查!凌师兄,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那几位老师傅都是老实人,一辈子钻研手艺,绝不会碰什么违禁之物!这一定是有人眼红我们百工坊近来接了几个好活,故意陷害!”
凌皓眉头紧锁。金云宗刑律殿直接插手天枢城内部事务?还是以“违禁法器”这种敏感罪名?时间点如此巧合(在他“天道宪法论”风波和烈阳谷之事后)?目标是一个与“法律援助中心”有合作、但背景不深的小行会?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次精心策划的、矛头直指他凌皓的“敲山震虎”!
借打击百工坊,敲打与凌皓合作的中小势力,同时测试凌皓的反应和底线。如果凌皓退缩,其声望和影响力将受重创;如果凌皓介入,则很可能直接与金云宗刑律殿正面对上!
“鲁副会长,可有当时搜查的留影?可有那所谓‘禁器图谱’的副本?可有‘千机伞’的原始设计图和定制合同?”凌皓快速问道。
“有!有!我们都带来了!”鲁副会长连忙递上几枚玉简。
凌皓快速浏览。留影显示,金云宗执事态度强硬,搜查过程存在诸多不规范之处(如未让当事人在场清点确认查封物品)。那所谓的“禁器图谱”确实模糊,且仅展示了局部结构,与“千机伞”伞骨的结构相似度……在不懂行的人看来,或许有五六分,但在凌皓这个精通符文阵法、又具备现代工程学眼光的人看来,其核心能量回路、材料配比、功能指向截然不同!这分明是牵强附会!
“此案关键,在于‘违禁法器’的认定标准,以及证据的充分性与合法性。”凌皓眼神转冷,“金云宗刑律殿跨区域执法,程序本就存疑。仅凭局部结构相似这种模糊证据就抓人封铺,更是涉嫌滥用职权、构陷良善。”
他看向鲁副会长,又看了看身后闻讯赶来的阿土等人。
“此案,我们接了。”凌皓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阿土,林小竹,王砚,苏晴。”
“弟子在!”四人齐声应道,经过模拟法庭的训练,他们眼中少了慌乱,多了沉着与锐气。
“立刻成立专案组。阿土负责与百工坊对接,全面收集证据,包括那‘千机伞’的完整技术资料、定制方的背景与证言、三位老师傅过往所有作品记录与品行证明。”
“林小竹,研究关于‘违禁法器’认定的所有现存法规、案例、以及……可能存在的认定标准模糊地带和程序漏洞。”
“王砚,苏晴,协助阿土和林小竹,并准备应对可能的法律文书和出庭材料。”
凌皓目光如炬:“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金云宗刑律殿这个庞然大物。他们想用‘法’来压人。那好——”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们就用更严谨的‘法理’,更坚实的‘证据’,更清晰的‘逻辑’,在‘法庭’上,跟他们好好‘辩’一场!”
“也让所有人看看,经过‘模拟法庭’训练的我们,是如何——”
以法为盾,以理为矛,迎战强权!
风暴,已至门前。
而凌皓和他的弟子们,已然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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