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是我！小凡！”
“小凡？！”里面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的惊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好端端的在城里打工吗？是不是你妈把你叫回来的？我让小兰告诉她了，不要影响到你在城里打工，这婆娘怎么偏偏不听呢！”
“爸，你误会妈了，是我自己回来的，正好碰到这事。”我赶紧解释。
正说着，旁边所长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满脸通红，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的汉子端着个泡了浓茶的玻璃杯走了出来。
他约莫四十多岁，头发油腻，穿着皱巴巴的警服，最上面的扣子敞开着，露出里面的汗衫，邋遢得毫无形象可言。
“干什么的！谁让你们在这大呼小叫的？！”他厉声喝道，醉眼朦胧地打量着我们。
知道当初就是这位所长亲自抓的人，我心里怒火中烧，冷冷地反问：“你就是黄所长？”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锐利，黄所长被我的气场怔了一下，酒似乎醒了两分，梗着脖子道：“是我！姓黄，云桥乡派出所的所长！你谁啊？”
他眯着眼看了我半天，才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叶大山那个儿子……叫叶凡是吧？以前还是个瞎子？怎么，眼睛好了就敢来派出所闹事了？赶紧滚蛋！不然把你也抓起来！”
我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没递给他，自己叼了一根在嘴上。
旁边的余成立刻很有眼力劲地掏出打火机，“啪”一声给我点上。
我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隔着烟雾看着黄所长，淡然说道：“黄所长，我爸叶大山的事，你心里清楚。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把人放了。否则，我怕你这顶帽子，戴不稳当。”
黄所长显然被我的话惊到了，他大概想不到我一个曾经的“瞎子”，小小年纪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恼怒取代：“嘿！你小子吓唬我？老子穿这身皮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他立刻拿起对讲机，咋咋呼呼地喊道：“值班的！都死哪儿去了？来两个人上二楼！有人闹事！”
见黄所长叫人，余成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凡哥，这……这要硬来吗？”
我却是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直接拨打了邓刚的号码。
那边传来邓刚沉稳的声音：“喂，叶凡？什么事？”
“邓队，没打扰你吧？我这边遇到点小麻烦，在云桥乡派出所呢。黄所长说我爸牵涉的案子性质恶劣，要直接抓人……”
我简单几句说明了情况和地点，电话那头的邓刚沉默了两秒，声音明显严肃了几分：“你把电话给那位黄所长，我跟他说。”
“好嘞。”
我应了一声，随即抬眼看向正狐疑地盯着我的黄所长，将手机往前一递，朗声道：“黄所长，市刑警大队的邓刚队长想跟你通个话，了解下情况。”
“邓刚？市刑警大队队长？”
黄所长先是一惊，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怀疑取代。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写满了“就凭你也能认识邓队？”的不信。
他大概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托儿来演戏。
“小子，跟我玩这套？你还嫩了点！”
他冷哼一声，脸上挂着“早已看穿一切”的讥讽笑容，一把将我手中的手机夺了过去，大大咧咧地放到耳边，语气极其不善地“喂”了一声。
“我是市局刑警支队邓刚，你是云桥乡派出所的黄所长？”
电话里，邓刚的声音清晰传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黄所长脸上的讥笑瞬间凝固了少许，这声音……似乎有点真？
但他很快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肯定是装的！
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声音像的人来糊弄他！
随即，他对着话筒阴阳怪气地吼了起来：“我呸！你他妈要是东海市刑警大队队长，老子就是大队长他爹！装神弄鬼的东西，跟那小子一起滚蛋！”
说完，他根本不给电话那头再开口的机会，气急败坏地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将我的手机随手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这时，几个穿着治安联防队制服的年轻队员冲了上来，撸着袖子，面目凶狠，有一个高个子问黄所长怎么回事。
“妈的！敢忽悠到老子头上来了！”
黄所长彻底撕破了脸，指着我和余成，对几个手下吼道：“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铐起来！”
余成紧张得汗都出来了，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态。
我看着他们，不仅没反抗，反而配合地伸出手，对黄所长冷笑道：“尽管抓。不过，黄所长，到时候可别后悔。”
“后悔？老子后悔你妈！”黄所长骂骂咧咧。
我和余成直接被粗暴地铐上手铐，推进了隔壁的空拘留室，“哐当”一声锁上了铁门。
余成更紧张了。
我让他稍安勿躁，随即悠闲地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黄所长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猛灌了几口浓茶。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刚才那小子，太镇定了！
从进门到现在，无论是面对他的呵斥，还是被铐起来，脸上都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是一种有恃无恐！
他今年年初好像见过叶凡一次，那时候还是个沉默寡言，眼神空洞的瞎子，怎么短短几个月，变化这么大？
眼睛好了，这气场也强得吓人，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转念一想，他又安慰自己：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就叶大山那么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老实农民，能生出什么厉害儿子？肯定是装腔作势！
他放下心中的疑虑，晃了晃桌上鼠标，打开电脑，继续玩起了蜘蛛牌。
正当他玩得起劲时，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他皱眉看去，来电显示赫然是县局梁局长！
黄所长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抓起话筒，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喂，梁局，您有什么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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