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通过手势和口型，将谭建林的命令传达给了身边的队员们。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来的狠劲。
都是兵王，谁还没点傲气？
被这么压着打，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现在既然知道了对方是“自己人”，是来上课的“教官”，那更得拿出点真本事来了！
不然以后传出去，他们“狼牙”的脸往哪儿搁？
“都准备好了吗？”
奔雷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几个机枪手问道。
几个壮汉纷纷点头，将机枪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远处那栋三层小楼。
“好！”
奔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听我口令！”
“三！”
“二！”
“一！”
“开火！”
一声令下！
“哒哒哒哒哒哒！”
“突突突突突突！”
刹那间，数条火舌从不同的位置喷涌而出！
密集的弹雨，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着三楼那个黑洞洞的窗口疯狂倾泻而去！
子弹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无数的空包弹壳，叮叮当当地从枪膛里弹出，在地上跳跃着。
水泥墙壁被打得碎屑纷飞，烟尘弥漫。
那扇窗户的玻璃，在第一秒就被彻底打碎。
随后，是窗框，是墙体。
子弹组成的金属风暴，将那一片区域彻底笼罩。
任何敢于在那个窗口露头的东西，都会在瞬间被打成筛子。
“压住！给我死死地压住！”
奔雷一边大声嘶吼着，指挥着火力输出，一边用望远镜，紧张地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火力很猛。
非常猛。
这种程度的饱和式攻击，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辆轻型装甲车，也得退避三舍。
然而。
奔雷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按照常理，面对如此凶猛的火力压制，对方要么会立刻转移阵地，寻找新的狙击点。
要么，就会尝试性地进行火力反击，试图打掉他们一两个火力点。
可现在呢？
对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没有转移。
没有还击。
甚至连一点人员活动的迹象都观察不到。
就好像……
就好像那个窗口后面，根本没有人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
刚才那致命的狙击，还历历在目。
那个魔鬼般的狙击手，就藏在那个窗口后面。
他就在那里。
他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不还击？
为什么不躲避？
奔雷的心里，涌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他们现在做的，不是在用火力压制一个敌人。
而是在用石子，去挑衅一头沉睡的史前巨兽。
对方不是被打得不敢动弹。
他是在等待。
他在等。
等他们火力减弱的那个瞬间。
等他们更换弹夹的那个空隙。
然后，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这个念头，让奔雷的后背瞬间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麻烦了。
这次，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这已经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这更像是一场戏耍。
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而他们，就是那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老鼠。
“火力不要停！”
奔雷咬着牙，继续吼道。
“机枪手，交替射击！保证火力不间断！”
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停。
一旦火力出现哪怕一秒钟的空档，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心里更清楚，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的弹药是有限的。
不可能无休止地这么打下去。
必须要想别的办法！
他立刻拿起对讲机，接通了谭建林的频道。
“老大！老大！情况异常！”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急和惊疑。
“说！”
谭建林的回应依旧简短。
“对面……对面没有动静！”
奔雷快速地汇报道。
“我们的火力完全压制住了那个窗口，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不转移，不还击，就这么硬扛着！”
“老大，我感觉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我担心……我担心我们这点火力，根本压不住他！”
“他就像是在等，等我们自己露出破绽！”
“这么耗下去，一旦我们弹药告急，火力出现空档，我们所有人，都会变成他的活靶子！”
谭建林听着对讲机里奔雷几近失控的汇报，面无表情。
他的手指，在通讯器的开关上轻轻摩挲着。
一下。
又一下。
极富节奏感。
这代表着，他在思考，在极度冷静地分析着眼下的局面。
奔雷的判断，没有错。
对方就是在等。
用一个狙击手的点位，吸引了他们几乎全部的注意力。
然后像个看戏的观众，欣赏着他们徒劳无功的火力倾泻。
等着他们弹药耗尽。
等着他们士气衰竭。
等着他们自己犯错。
好一个攻心之计。
好一个老练的猎手。
可惜。
他今天遇到的，是谭建林。
“再撑三十秒。”
谭建林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不带任何情绪，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三十秒后，全部撤退。”
“什么？”
对讲机那头的奔雷直接懵了。
“撤退？现在撤？”
“我们一撤，火力一停，那家伙不就……”
“执行命令。”
谭建林没有多余的解释，直接掐断了通讯。
他抬起头，目光如电，再次锁定了那栋烂尾楼。
三十秒。
就是他行动的窗口期。
对方很聪明，但再聪明的人，也有思维惯性。
他笃定自己这边会因为恐惧而持续压制，却未必能料到。
他们的指挥官，会选择用最莽的方式，直接冲进他的狩猎场。
谭建林的身影，动了。
他没有选择常规的突进路线。
而是借助着废墟和掩体的遮挡，如同一只最矫健的猎豹。
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诡异的路线，朝着烂尾楼的侧翼高速穿插。
他的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踩在碎石最少的地方。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完美地融入了枪炮的轰鸣里。
周围的队员甚至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他们奉若神明的队长，就已经消失在了阵地上。
二十秒。
谭建林已经贴近了烂尾楼的外墙。
震耳欲聋的枪声就在头顶回荡，水泥碎块和弹壳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有些还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面墙壁在金属风暴的蹂躏下，发出的痛苦呻吟。
对方确实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但这种压制，更像是一种物理上的隔离。
他根本不需要反击，只需要找个承重墙后面一蹲，就能悠闲地喝着咖啡，等着他们把子弹打光。
真是被人当猴耍了啊。
谭建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十秒。
他找到了一个位于一楼侧面的通风口，破败不堪，刚好能容纳一个人钻进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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