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碎冰似的寒意,像无数把淬了冷的小刀子,“嗖嗖”地刮在人脸上,又麻又疼,刺得人鼻腔发酸,忍不住连连缩紧脖子,把下巴往衣领里埋了又埋。
营房顶上的茅草被风撕扯得东倒西歪,发出“沙沙沙”的哀鸣,那声音细碎又绵长,像是有谁在暗处用帕子捂着嘴,压抑着抽噎,将这山间深秋的萧索与荒凉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紧急军事演习的哨声刚落,士兵们扛着的钢枪便泛出森森冷光,那股子寒意仿佛长了脚的小蛇,顺着单薄的军装缝隙往骨头缝里钻,冻得人浑身发紧,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咯咯”声在队列里此起彼伏。
他们踩着碎石嶙峋的山路疾行,脚下的石子被军靴碾得“咯吱咯吱”响,在空荡荡的山林里荡出一串又一串回音,那回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仿佛是这山野里唯一跳动的生机,却又衬得周遭愈发空旷。
三毛踮着脚往前瞅,两条短腿在队伍里倒腾得像上了发条的小马达,膝盖抬得老高,生怕落下一步。
小脸蛋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泛着健康的光泽,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亮晶晶的,顺着额角往下滑,可没等他抬手去擦,就被冷风一吹,冻成了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尖,冷不丁滴落在脖颈里,凉得他一个激灵,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可他身子骨实在太瘦小,像棵没长开的豆芽菜,肩膀窄窄的,军装套在身上晃荡晃荡,没走多远就被大部队甩下一大截。
山间的雾气像被谁泼翻的牛奶,“咕嘟咕嘟”地漫开来,白茫茫的一片,眨眼间就把前后的路都吞了进去,连身边的树木都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
他使劲眯着眼,眼珠子瞪得溜圆,睫毛上都沾了细小的雾珠,努力想看清前方的人影,可前面的队伍尾巴早就没了踪影。
回头望时,身后也只有白茫茫一片,自己的影子在雾里缩成个小小的黑点,孤零零的,仿佛随时会被这无边无际的白彻底吞没,连点痕迹都留不下。
“有人吗?”他的声音刚出口就打了个颤,细得像根快要绷断的棉线,带着孩童独有的怯懦。
那声音在林子里飘了飘,被风一撕就散了,连个微弱的回响都没留下。
风穿过树杈时“呜呜”地叫,时而低哑得像老人拄着拐杖蹒跚而过的叹息,时而尖利得像被抢走糖块的孩童的啼哭,听得三毛后脖颈子直冒冷汗。
这声音太像有人躲在树后偷偷哭了,他攥着枪带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心里头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怦怦怦”地乱撞,撞得他心慌意乱,脚下的步子也乱了章法,深一脚浅一脚的。
他咬着牙加快步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打转:追上队伍,千万别落单,落单了说不定会遇到野兽……可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哎哟”一声,整个人重重摔进个小土坑,膝盖结结实实地磕在坑边的石头上,那股钻心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五官都拧到了一起,眼泪瞬间就涌到了眼眶,在睫毛上打着转。
他低头一看,裤腿磨破个洞,殷红的血珠正一滴滴往外渗,顺着小腿滑下来,在深色的裤脚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像朵开败的花。
他咬着嘴唇,硬是抿着嘴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肩膀控制不住地一抽一抽的,心里又慌又委屈——这鬼地方,连哭都不敢大声,要是被长官发现自己掉队了,肯定要挨骂的,说不定还会被罚不许吃饭……明叔叔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没用?
天色暗得越来越快,像有人把一整瓶墨汁倒在了宣纸上,黑晕一圈圈迅速漫开来,没多久就把整个天空罩得严严实实,连最后一点光亮也被吞了下去。
雾气更浓了,像化不开的浓粥,粘在脸上湿乎乎的,风顺着领口往怀里钻,冻得三毛浑身打哆嗦,上下牙“咯咯咯”碰个不停,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去,却还是挡不住那刺骨的寒意,手脚早就冻得发麻,快失去知觉了,像揣了两块冰坨子。
他抱着膝盖缩在土坑里,活像只被暴雨淋了的小猫,瘦小的身子团成一团,眼睛望着坑口那片灰蒙蒙的天,脑子里乱哄哄。
明叔叔会不会来找他?
司令部的电话估计都快被打爆了,会不会把自己忘了?
汪阿姨做的热粥现在该好了吧?
那暖暖的、稠稠的粥,上面还飘着几粒红红的枸杞,滑进胃里,该多舒服啊,能把这一身的寒气都赶跑,从脚底板暖到天灵盖。
小明他们是不是还在院子里玩弹珠?
明宇那家伙肯定又在耍赖,输了就抢别人的珠子,脸红脖子粗地嚷嚷“是我先看到的”,明悦和明萱说不定在旁边拍手笑他,脆生生地喊着“明宇赖皮,明宇是小气鬼”……
诸天百货大楼里的灯一定亮得像天上的星星,食品超市、日用品超市的货架摆得整整齐齐,餐饮厅飘出来的味道,是白面馒头刚出锅的麦香,还是红烧肉炖得烂烂的油香?
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声裹在风里,又轻又碎,全是说不出的无助和害怕,像只迷路的小兽在低声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三毛哭得眼皮发沉,上下眼皮像粘了胶水似的,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忽然听见远处有“沙沙沙”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怕踩疼了地上的草叶,又带着急切的频率。
他一下子惊醒了,像只受惊的小兽,赶紧捂住嘴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忘了,耳朵竖得像兔子一样——是幻觉吗?还是风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着一声声喊他名字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焦急,甚至都有些发颤,像是怕喊重了惊走什么。
“三毛!三毛!你在哪儿啊?”
是明楼的声音!
那沉稳有力的嗓音像一道穿透乌云的光,“唰”地刺破了眼前的黑暗和浓雾,三毛心里一热,刚才的寒冷和恐惧好像都被这声喊冲跑了一大半,眼眶瞬间又湿了。
他挣扎着直起身子,因为长时间蜷缩而有些发麻的腿让他踉跄了一下,差点又摔倒,他赶紧扶住坑壁。
他用尽全身力气喊:“明叔叔!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啊!”
喊了一遍又一遍,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火辣辣地疼,可那股子劲儿却透着死里逃生的激动,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冰冷的手背上,竟有了一丝暖意。
明楼和小明循着声音跑过来,手电筒的光柱在雾里焦急地扫来扫去,像两只四处搜寻的眼睛,急切地想要穿透这白茫茫的屏障。
“在这儿!爸,三毛在这儿!”小明先看见了土坑,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清脆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大声喊了一声,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明楼探头一看,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下去,随即又涌上浓浓的喜意,他动作利落地纵身跳进坑,坑底的土被踩得“噗”地一声,他小心翼翼地把三毛抱起来,那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了一件易碎的珍宝,手臂稳稳地托着他的腿弯和后背。
当摸到三毛冻得冰凉的小手,看到他膝盖上的伤口和冻得发紫的嘴唇时,明楼的眉头紧紧拧成个疙瘩,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责备,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心疼。
“你这孩子,逞什么强?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得多急?你汪阿姨在家坐不住,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几十趟,手里的针线活掉了好几次,明宇他们几个小家伙也吵着要来,我好说歹说才拦住,怕他们来了添乱,反而让人分心找你。”
“别怕,我们带你回家。”
明楼说着,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裹在三毛身上。
外套上还带着明楼身上的体温,像个温暖的小暖炉似的裹住了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皂角香,冻得发僵的身子骨一下子舒展开来,连心里都暖烘烘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明楼抱着他大步往回走,步子又稳又沉,踩在石子路上“咚咚”地响,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三毛趴在他宽厚的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咚”,那沉稳的节奏像是一剂安定剂,刚才的害怕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小明跟在旁边,高高举着手电筒把前面的路照得亮亮的,光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时不时抬头仰着脸问:“三毛,疼不疼?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到诸天百货大楼让妈妈给你好好处理一下,她的医术可好了,上次我手被针扎了,她抹了点药膏,吹了吹,真的就不疼了,可神奇了。”
一进诸天百货大楼,暖乎乎的气儿就像温柔的手,一下子裹了上来,混着淡淡的花香和木头的清香味儿,跟外面的冰天雪地比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汪曼春早就在大厅里等着了,手里端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盆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旁边桌子上摆着个红漆医药箱,箱子盖敞开着,里面的纱布、药膏、镊子看得一清二楚,整整齐齐地码放着。
见他们进来,她快步迎上去,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眼尾还带着点湿意,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可算回来了!快让我看看伤着哪儿了。”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三毛的裤腿,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什么稀世珍宝,先用温水沾湿棉球,一点点、轻轻地擦去伤口周围的泥土,那动作轻得像拂过花瓣,生怕弄疼了他。
“可能有点疼,忍着点啊,擦干净了上好药就不疼了,很快就好,我们三毛最勇敢了。”
她一边涂药膏一边轻声哄着,眼神软得像棉花,指尖带着暖意,看得三毛心里暖暖的,刚才膝盖上那钻心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不少,他乖乖地抿着嘴,没哼一声。
“谢谢汪阿姨,谢谢明叔叔,谢谢小明哥哥。”
三毛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点沙哑,可眼里的泪已经干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小脸蛋上也有了点血色,不再是刚才那副惨白的样子。
明楼把他抱到五楼客房,轻轻推开门,暖黄的灯光一下子涌了出来,像温暖的潮水,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和恐惧。
房间里铺着干净的白床单,看着就柔软,摸上去滑溜溜的,鹅黄色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块方方正正的奶油蛋糕,让人想立刻扑进去。
床头柜上的台灯罩着蕾丝花边,灯光透过花边洒下来,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影子,看着就暖和。
“今晚就在这儿睡,好好歇着,明天我送你回部队。”
明楼摸了摸他的头,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声音放得很柔,像是怕惊扰了他。
三毛揪着被角,小眉头皱成个川字,眼里满是担忧,小声问道:“明叔叔,长官会不会怪我掉队啊?会不会罚我站军姿?我听说罚站军姿可累了,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腿都能站麻了,动一下还要加时。”
他越说越急,小手都攥紧了,指节都泛白了,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明楼坐在床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语气笃定:“放心吧,我已经让智能伙计跟你们长官打过招呼了,他说你年纪这么小,能在雾里坚持这么久,没哭没闹,是个勇敢的小家伙,还夸你意志坚定呢。”
他顿了顿,又用带着点玩笑的语气说:“踏踏实实睡,天塌下来有我呢,轮不到你操心。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伤养好,养得壮壮的。”
这时,明宇、明悦、明萱也跑了进来,小脸上都带着关切,手里还拿着糖果和玩具。
“三毛,给你糖吃,吃了甜甜的就不疼了。”
明悦把一颗五颜六色的水果糖递到三毛手里,大眼睛亮晶晶的。
明宇举着一个小木马,凑过来:“这个给你玩,可好玩了,能前后摇呢,我都没舍得给别人玩。”
明萱则轻轻趴在床边,小声说:“三毛,你别害怕,我们都陪着你呢,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玩捉迷藏,我可以让你藏我房间的衣柜里,他们肯定找不到。”
那一晚,三毛睡得特别香。
他缩在暖暖的被窝里,闻着被子上晒过太阳的味道,像躺在松软的棉花堆里,舒服极了。
梦里,汪阿姨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本画满小人儿的书,给他讲“小兔子找妈妈”的故事,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拂过湖面,轻轻柔柔的。
明叔叔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翻着报纸,时不时抬头冲他笑一笑,眼神里满是慈爱,像冬日里的阳光。
小明、明宇、明悦、明萱在地板上玩积木,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这块应该放这儿,不然会塌的”
“不对不对,应该放那边才对,我昨天就是这么搭的”,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似的,在房间里欢快地回荡。
三毛看着他们,嘴角弯成了月牙,心里头啊,比揣了块最甜的糖还甜,暖暖的,满满的。
第二天清晨,窗外的天光像被谁不小心揉碎的碎银,零零散散地洒下来,透过薄纱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块淡淡的光斑。
微风拂过,窗帘轻轻晃动,那些光斑也跟着摇曳,如同一群踮着脚尖跳舞的精灵,无声地装点着这静谧的清晨。
空气中还带着些许晨露的清新,混杂着远处枝头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啾啾”“喳喳”,像在互相问候,让人心里格外敞亮,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许多。
三毛是被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唤醒的。
那香气淡淡的,起初像新烤面包外皮的焦香,细细一品,又混着牛奶的甜润,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勾得他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刚破茧的蝴蝶扇动翅膀。
先是愣了愣,陌生的天花板上雕着精致的缠枝花纹,让他恍惚了一瞬,随即昨晚被明叔叔稳稳抱起的温暖、汪阿姨指尖带着药膏凉意的轻柔包扎、小明哥哥举着电筒时额角渗出的细汗……
一幕幕清晰地涌上心头,心头瞬间被一股暖意填满,像揣了个刚煨热的暖炉似的,从里到外都舒坦。
这时,他发现明萱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的小凳上,两条小短腿悬空晃着,脚尖偶尔碰到凳腿,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她手里捧着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衣服,见他醒了,小姑娘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露出甜甜的笑,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睛弯成了月牙。
“三毛,你醒啦?这是我和姐姐昨天晚上赶出来的,姐姐踩缝纫机,‘咔嗒咔嗒’踩得可快了,我就在旁边给她递线团呢,你试试合不合身。”
三毛撑起身子坐起来,被子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换过的干净内衣。
他接过衣服展开一看,是一件小一号的军装,深绿色的布料摸上去厚实又挺括,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爽味道,比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肘部都磨得有些薄的旧军装好太多了。
针脚细密又整齐,袖口和领口的地方还特意收了边,摸上去光滑不硌人,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还沾着些泥土痕迹的旧衣服,又看了看手里崭新的军装,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鼻尖微微发酸,眼眶有点发热。
“谢谢明萱,谢谢明悦。”他小声说着,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赶紧麻利地换上新衣服。
穿的时候才发现,肩宽、袖长都刚刚好,像是拿软尺量着他的身子裁剪的,穿在身上既舒服又暖和,胳膊活动起来也自在,比之前那件晃荡的旧军装合身多了。
他挺了挺腰板,胸膛也微微挺起,感觉自己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汪阿姨泡的蜂蜜水一样,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藏都藏不住。
早餐是在饮餐厅吃的。
长长的红木餐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边缘垂下来,像波浪一样。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米熬得糯糯的,稠稠的,上面浮着一层亮晶晶的米油,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旁边是一笼松软的馒头,白白胖胖的,像刚出锅的小云朵,捏起来软乎乎的,能弹回原形。
还有一小碟酱菜,翠绿色的,切得细细的,看着就爽口,能解腻。
明悦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过来,碗沿还冒着热气,氤氲的白气模糊了她的小脸蛋。
碗里是嫩黄的鸡蛋羹,像块光滑的嫩豆腐,颤巍巍的,上面撒了一小撮翠绿的葱花,像落了点青草,热气裹着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馋得三毛直咽口水,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
“三毛,快趁热吃了这个,妈妈说鸡蛋羹补身子,对你的伤口好,特意给你蒸的,还放了点麻油提香呢。”
她把碗轻轻放在三毛面前,声音清脆得像风铃被风吹响。
三毛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鸡蛋羹滑滑嫩嫩的,带着淡淡的麻油香和鸡蛋本身的鲜甜,一入口就化了,暖意在胃里慢慢散开,顺着喉咙一路暖到心里,舒服得他眯起了眼睛。
他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却偷偷瞟着周围——明叔叔正看着报纸,眉头偶尔动一下,偶尔和汪阿姨低声说几句话。
小明在帮明宇剥鸡蛋,明宇急得直拍桌子,嫌哥哥剥得慢;明萱小口喝着粥,嘴角沾了点米粒,像只偷吃的小松鼠……
看着这温馨的画面,他心里盘算着,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训练,练得棒棒的,枪法要准,跑步要快,不能辜负大家的心意。
以后也要像明叔叔一样,做个能保护别人的人,让小明他们、让汪阿姨都能平平安安的。
吃完早饭,明楼已经换好了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显得格外精神。
他正站在门口等他,准备送三毛回部队。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山路上,轮胎碾过路面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在哼一首轻快的小调。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金黄的树叶在风中摇曳,像在招手,偶尔有几片飘落,打着旋儿往下掉,像蝴蝶在跳舞。
远处的山峦笼罩在淡淡的晨雾里,朦朦胧胧的,像幅水墨画,浓淡相宜。
三毛扒着车窗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看向明楼,见他正翻看着一份文件,眉头微蹙,神情专注,手指在纸页上轻轻点着。
可他偶尔会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问一句“伤口还疼不疼”“早饭吃饱了吗”,那温和的语气像温水一样,让他心里踏踏实实的,一点也不紧张了。
到了部队门口,站岗的士兵穿着军装,身姿挺拔得像棵松树。
看到三毛从车上下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赶紧敬了个礼,转身就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三毛回来了!三毛回来了!”声音在营区里回荡。
不一会儿,部队的长官就快步迎了出来。
他穿着军装,肩上带着肩章,脸上带着又惊又喜的神情,看到三毛平安无事,长长地松了口气,手还在胸口拍了拍,像是放下了块大石头。
“哎呀,三毛你可回来了!昨天你掉队,我们发动了好多人去找,山里都找遍了,大家都快急坏了,一夜没怎么合眼。”
他握着明楼的手,用力摇了摇,一个劲儿地道谢,“多谢明先生费心了,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明楼笑着摆摆手:“小孩子嘛,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安回来就好。他年纪小,在部队还请长官多照看些,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
三毛站在部队门口,看着明楼的车子缓缓开动。
车窗里,明叔叔还冲他挥了挥手,手掌宽大有力。
他用力挥着小手,胳膊都快挥酸了,大声喊着:“明叔叔再见!替我谢谢汪阿姨和大家!我会好好训练的!一定不会偷懒!”
车子渐渐走远,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还站在原地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吸了吸鼻子,转身往营区走。
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像明叔叔的手搭在肩上。
他摸了摸身上崭新的军装,布料挺括,带着阳光的温度,心里清楚地知道,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诸天百货大楼那个地方,明叔叔、汪阿姨、小明哥哥还有明宇、明悦、明萱他们,总有一群人,会像亲人一样坚定地守护着他。
那是他心里最踏实的依靠,比营房的墙还牢固。
这次走失事件后,明楼心里一直惦记着,总觉得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万一再有人迷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当天下午,他就让人在诸天百货大楼一楼大厅那个最显眼的任务屏幕墙上发布了一个新任务。
屏幕的光一闪一闪的,在大厅里格外醒目,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看一眼。
任务内容是:凡是在附近区域发现军中走失人员并成功帮助找回的,根据情况可获得五十到两百不等的诸天币奖励,还标注了需要留意的区域,写得清清楚楚。
这个任务很快就被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了,大家都议论着,说这任务做得贴心,考虑得周到。
他还特意交代下去,让智能伙计增加在诸天百货大楼周边以及部队附近山路的巡逻次数,尤其是雾大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要多留意有没有掉队的士兵。
遇到了就赶紧帮忙,送回部队或者带回诸天百货大楼,务必确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让那些远离家乡的孩子们能平平安安的,在部队里好好成长。
而三毛呢,经过这件事,对明楼一家的依赖和信任更深了。
他不再只是把他们当成好心帮助自己的人,而是真正当成了亲人,心里有什么事都想跟他们说。
训练时得了小红花——那是用红纸剪的,别在胸前特别显眼,像朵小红花在开,他会第一时间跑到诸天百货大楼,举着小红花给大家看,眼睛亮晶晶的,叽叽喳喳地讲自己是怎么得到的。
“我今天打靶打中了十环呢!就一枪,特别准!长官说我进步特别大,就给我发了这个!”
训练时不小心因为动作不标准被长官批评了,心里委屈,眼圈红红的,他也会偷偷跑到诸天百货大楼。
汪阿姨总会给她端杯热牛奶,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的,下次做好了就行,谁还没犯错的时候呀”。
明萱会拉着他的手,讲笑话,逗得他“咯咯”笑,把不开心都忘了。
看着大家关切的眼神,听着温暖的话语,所有的委屈就都烟消云散了。
诸天百货大楼,渐渐成了他心里最温暖的港湾。
每次远远看到诸天百货大楼的影子,心里就觉得踏实。
无论训练多苦多累,只要想到那里,就浑身是劲儿。
怎么样,各位看官,您要是觉得这段故事有趣,请给我点个赞和评论!
欲知后续如何,我们就期待他们新的精彩故事,明天请听下回分解!您们可一定要继续来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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