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冰凉的茶水泼面而来，刺骨的寒意短暂劈开了混沌的情欲，他在那双迷离水眸的深处，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与怯懦截然不同的惊恐与清醒——这反常的挣扎，像一根细刺，扎进了他被酒意与药物麻痹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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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殇继续俯身，阴影将苏婉清完全笼罩。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混合着清冽的男性气息，以及那若有若无、却催人情动的异香，如同无形的蛛网，缠绕着苏婉清濒临涣散的意识。她浑身滚烫，陌生的渴望在四肢百骸流窜，几乎要摧毁她最后的理智。
他的手，带着灼人的温度，已然触碰到她寝衣纤细的系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苏婉清用尽前世今生所有的意志力，猛地偏过头，视线绝望地扫过床榻内侧的小几——茶杯已被摔碎，但上面还放着一个他先前饮酒用的、此刻已然半空的白玉酒杯，以及一个配套的、里面尚有残余的白玉酒盏！
几乎是本能驱使，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挣脱出一只颤抖的手，猛地抓向那个酒盏！
“哗啦——！”
冰凉的、带着辛辣余味的酒水，尽数泼在了夜无殇的脸上，甚至溅到了他微敞的衣襟里！
“！”
夜无殇动作骤然僵住！
刺骨的凉意如同细密的针，瞬间刺破了他被酒意和那诡异躁热笼罩的感官。他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被打断不悦的低哼，猛地闭上了被酒水溅到的眼睛，水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没入衣领。
酒意和药性依旧在他体内奔腾，但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出乎意料的袭击，像一道冷电，短暂地劈开了那层混沌的迷雾。他蹙紧眉头，抬手，有些粗暴地抹去脸上的酒渍，重新睁开眼时，那双深邃的凤眸里，翻涌的情欲尚未完全褪去，却已掺杂了被打扰的愠怒和一丝……被冷水激出的、极其短暂的清明。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再次锁定在床榻上那个罪魁祸首身上。
苏婉清此刻狼狈到了极点。
半湿的酒水不仅泼了他，也溅了她自己一身。单薄的寝衣被酒水浸湿，更紧地贴在她玲珑起伏的曲线上，若隐若现，反而平添了几分诱惑。但她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像一只被暴雨打湿、无处可逃的幼鸟。那张绝美的小脸上，潮红未退，眼神依旧迷离失焦，仿佛方才那一下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力气。然而，在那氤氲着水汽的杏眼深处，在那迷离之下，夜无殇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尚未完全被情欲吞噬的、真实的惊恐和……一丝极力掩饰的抗拒？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一个处心积虑爬床的女人，会用这种方式反抗？会在这种时候，流露出如此真实的、近乎绝望的惊恐？
他见过的投怀送抱的女人太多了，羞涩的、大胆的、欲拒还迎的……却从未见过在这种关头，用如此激烈且“愚蠢”的方式反抗的。这不符合常理。
体内的躁热依旧一阵阵上涌，催促着他继续那未完成的事。酒精也让他的头脑不甚清晰，怒火在蠢蠢欲动——竟敢用水泼他！
可是，那丝反常的惊恐，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了他惯于权衡利弊的思维里。
他停下了所有动作，就那样半俯着身，一手还撑在她身侧的锦被上，用一种极其压迫的、审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呼吸因为酒意和未满足的欲望而略显粗重，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苏婉清敏感的颈侧，引起她一阵更剧烈的战栗。
“你……”他开口，声音因情欲和酒意而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苏婉清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探究和怀疑，这比她预想的要好！至少，他停下来了！
她必须继续演下去！
“呜……”她发出细弱蚊蚋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将脸埋得更深，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秋叶，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冷……好冷……放开我……我要回家……娘……娘……”
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完全被吓坏、甚至可能神志不清的少女，将之前的反抗归结于本能恐惧和“冷”的刺激。她刻意提到“娘”，提到“回家”，都是在强化她“不该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受害者形象。
夜无殇的眉头锁得更紧。
回家？娘？
他混乱的脑海试图理清思绪。这里是他的书房暖阁，她一个内宅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口口声声要回家？
是了……他依稀记得，进来时，她似乎状态就不太对劲，不像寻常女子……
是有人把她送来的？
这个念头一起，许多被忽略的细节浮现出来。暖阁平日无人居住，他今日宴饮归来，直接来了这里歇息……一切都透着蹊跷。
是后宅那些女人的算计？把这个看似怯懦的庶女当成了棋子？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立刻唤人查问，将这恼人的事情丢给苏玉华处理。但此刻，酒意未醒，那被冷水暂时压下的燥热，在近距离嗅到她身上那股混合着酒水和少女体香的、愈发清晰的气息后，竟有卷土重来之势！
她湿透的寝衣勾勒出的青涩曲线，她因恐惧和寒冷而微微战栗的身体，她近在咫尺的、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娇嫩脸颊……无一不在挑战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自制力。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停止，查明原委。
但身体却被酒精和那莫名的躁动驱使着，渴望占有这份送到嘴边的、带着反抗意味的“美味”。
两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战。
他看着身下这个看似柔弱无助、却又做出泼水之举的少女，眼神复杂难辨。那湿漉漉的、带着惊惧的眼神，奇异地勾起了他一丝潜藏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征服欲。
“现在知道怕了？”他嗓音低哑，带着一丝嘲弄，灼热的大手并未离开，反而带着试探，轻轻捏住了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迎上他深邃莫测的目光，“既然来了，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俯下身，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灼烫的呼吸。是停下调查，还是顺从欲望？理智与本能，在这被药物和酒精模糊了界限的暖阁内，进行着最后的拉锯。而苏婉清，就像风暴中心的一叶扁舟，能否凭借这微弱的“破绽”，惊险地渡过这第一重致命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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