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马尔福庄园主卧。
德拉科在睡梦中皱起了眉。
呼吸变得有些不稳，手指在被子下微微蜷缩。
他的意识正沉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起初只是片段。白色的空间，无边无际毫无瑕疵的白。
然后他看到了老师。
那是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白色空间的中央。
总是穿着简单的灰色长袍，面容在记忆中难以清晰描绘——不是遗忘，而是老师的脸似乎在不断变化，每次回忆都有细微的不同。
只有那双眼睛是确定的：锐利，洞察一切，永远带着恶劣的笑意。
“德拉科。”老师的声音在梦中响起，轻快而清晰，“你回来了。虽然只是在梦里。”
德拉科在梦中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是一种奇怪的清醒梦状态——他能感知到现实中的自己躺在床上，身边是哈利平稳的呼吸声，但同时他也真切感受到他就站在这里，面对老师。
“我没有想回来。”德拉科说。
“但你还是来了。”老师微笑着说，“大脑有自己的需求。特别是当你即将经历人生重大事件时——比如订婚。”
德拉科没有问老师怎么知道。
老师总是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在空白之镜的那些年——具体多少年他记不清了，时间在那里没有意义——老师就像能读懂他的思想，预测他的问题，甚至在他开口前就给出答案。
“我来教你三件事。”老师曾在那漫长的学习开始时说，“第一，如何看透人心。第二，如何操纵局势。第三，如何让自己成为棋盘上的棋手而非棋子。”
而现在，在梦中，老师就站在他面前，仿佛那些年的学习从未结束。
“紧张吗？”老师问，随意地在白色空间中踱步。
他的脚步声没有回音，被这片空白吸收。
“不。”德拉科说，“这是我一直期待的事。”
“期待的事也会让人紧张。”老师说，“婚礼，葬礼，出生，死亡——这些事往往引发最强烈的情感。而你，我亲爱的学生，你总是倾向于压抑情感。”
德拉科沉默了。
老师说得对。在空白之镜的那些年，老师教他的第一课就是控制情绪。
“情感是弱点，”老师说，“但也是武器。关键在于何时释放，何时隐藏。”
“我学会了吗？”德拉科问。
“你学会了隐藏。”老师纠正，“但释放……那是你离开这里后才开始学习的。因为他。哈利·波特。”
提到这个名字时，白色空间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德拉科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情绪反应。
“他改变了你。”老师继续说，现在他站在德拉科面前，灰色的眼睛直视着他，“给了你目标，给了你情感，让你……可以暂时放下防备。”
“你不赞成吗？”德拉科问。
在现实中的清醒时刻，他很少质疑老师的话，但这是梦，在梦里允许更多直率。
“赞成与否无关紧要。”老师说，“重要的是你的选择。而你的选择……很有趣，这充满了你个人的扭曲风格。”
“扭曲？”
“为了爱而追求权力，而不是为了权力而利用爱。”老师说，“这是你的扭曲之处。大多数追求权力的人将情感视为工具。而你，你将权力视为保护情感的工具。这很罕见，也很危险。”
德拉科看着老师。
在梦里，老师的脸终于清晰了一些——那是个年轻男人的面容，嘴角永远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既温柔又残酷。
“危险在哪里？”德拉科问。
“在于你会为了那个人做任何事。”老师说，“这会让你变得可预测。而可预测的对手总是容易被击败的。”
“我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德拉科说，“我只是在保护属于我的东西。”
“包括整个魔法界吗？”老师挑眉，“野心不小。”
“如果那是必要的。”德拉科平静地说。
老师笑了，笑声在白色空间里回荡，“看看你，我的学生。当年那个焦急着找人、对这片空白感到恐惧的小男孩，现在谈论着掌控魔法界。我该感到骄傲吗？”
德拉科没有回答。
他记得刚来空白之镜时的恐惧——死亡后的迷茫，与哈利分离的痛苦，以及面对这片无边无际的白色时的窒息感。
“记得第一次心理训练吗？”老师忽然问，仿佛读取了他的思想，“我让你面对你最深的恐惧——不是死亡，不是痛苦，而是被抛弃。你花了很长时间才克服。”
“你说是必要的。”德拉科说。
“是必要的。”老师点头，“要成为强大的人，必须先直面自己的脆弱。而你最脆弱的部分，一直是对连接的渴望。对家庭，对认可，对……爱。”
白色空间开始变化。
墙壁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马尔福庄园的走廊，纳西莎微笑的脸，卢修斯严肃的表情，然后是哈利——不同年龄的哈利，从刚开始在长袍店的对视，到灵魂契约完成的那个夜晚，再到天文塔上的誓言，。
“你现在有了所有你想要的。”老师说，手轻轻一挥，那些画面变得更加清晰，“家人的支持，爱人的承诺，权力的雏形。你几乎拥有了一切你曾经渴望得到的东西。”
“几乎？”
“还差最后一步，不是吗？”老师说，“彻底安全的未来。对你，对他，对你们共同建立的未来。而那就是你正在追求的，对吗？摧毁伏地魔，掌控魔法界，建立一个能保护你们的秩序。”
德拉科没有否认，在老师面前否认是徒劳的。
“那么让我问你一个问题，”老师走近一步，声音变得低沉，“当你达成那个目标后，当你拥有你想要的一切后，你会变成什么？一个满足的统治者？一个温柔的恋人？还是……会寻找新的挑战，新的目标，去填满新的空白需？”
这个问题让德拉科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未来的他会变成什么样，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战争，眼前的计划，以及眼前的订婚仪式。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
“诚实是美德。”老师微笑着说，“但也是时候开始思考了。因为胜利后的生活往往比战争本身更具挑战性。很多人能在冲突中保持完整，却在和平中崩溃。”
白色空间再次波动。
这次浮现的画面是未来的模糊景象:一个更成熟的德拉科和一个更成熟的哈利，站在某个阳台上，看着下方平静的魔法界街道。
他们看起来……平静？甚至有些平淡。
“害怕吗？”老师问，“害怕胜利后的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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