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老头子当年敲断三根肋骨,才从虚空兽嘴里抠出来的半截枪魂。
林澈收起微微发颤的木枪,转身跨上了那辆由锅底和废铁拼凑的民造战车。
驾驶舱内没有真皮座椅,只有一条冰冷的条凳。
面前的仪表盘是一块停摆的旧水表,指针锈死在零刻度上。
林澈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操作台上快速敲击,输入了东海军区SSS级备战指令。
毫无反应。
林澈又调动体内兵神传承的杀气,甚至掏出滚烫的师娘玉佩,试图引发共振。
那辆巨兽般的战车依旧死寂,连一丝电流声都没有。
这堆废铁,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
林澈的手指悬停在半空,眉头死锁。
这不对。林澈清楚老凿的手艺,这东西能横跨三千里冻土到这,绝不是个摆设。
林澈闭上眼,小木在纸条上写的那句“不许有撤”突然闪过脑海。
一个念头炸响,林澈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一直想驾驭这辆车去突击深渊,现在才明白,这并非武器。它承载着上一代人所有不甘的执念,是一件想要再走一遭的遗物。
死人的东西,活人的指令怎么使得动?
林澈睁开眼,目光落在车头那两个淌着红油漆的歪扭大字上——【等你】。
林澈不再尝试复杂的指法。他摘下胸口的玉佩,反手握住断裂的木枪枪尖,在掌心狠狠一划。
温热粘稠的鲜血瞬间涌出。
林澈将沾满鲜血的手掌和玉佩一起,重重拍在两个字的笔画接口处。
嗡——
一声沉闷的心跳般的撞击,顺着底盘传导至林澈的脊椎。
锈死的水表盘疯狂转动,红灯急促闪烁。浑浊的显示屏上,浮现一行猩红小字:
【能源核心已激活】
【当前载重上限:十万个名字(动态扩容中)】
林澈盯着那行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泛白。
他终于明白了。
这辆车注定无法返程,它是一辆单向奔赴地狱的灵柩车。
它不装活人,只装死志。
三千里外,战备指挥中心。
“动了!目标动了!”
监控员的惊呼声打破了死寂。
楚嫣然猛地扑到主控台前,屏幕上的红点正坚定地撕开风雪。
“正在计算轨迹……不对,队长,它没有走直线!”副官指着屏幕上的折线图,声音颤抖,“它在绕行!它把北方边境线外的十二个核心村落全部圈进去了!”
无人机传回的高清画面里,那辆狰狞的战车正轰鸣着驶过第一座村庄的土路。
战车没有减速,但原本空荡的敞篷货箱里,此刻下起了一场铁雨。
村口的篱笆墙后,几十个还没灶台高的孩子,正拼了命地追着车跑。
他们手里抓着家里仅有的铁器。有的是磨得发亮的剪刀,有的是带泥的铁钉,甚至还有沾着锅灰的炒锅锅底。
“接着!叔叔接着!”
稚嫩的嘶吼声被风雪扯碎。
小手们奋力扔出那些东西。在这个灵力被封锁的时代,它们划出不标准的抛物线,叮叮当当砸进车厢。
“分析能量属性!”楚嫣然死死盯着屏幕。
“无法识别……”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系统显示这些是毫无灵力波动的凡铁,可它们的能量密度却在某种维度上爆表了。队长,这些是信物。”
楚嫣然看着画面里一个摔倒在雪地里、却还举着半截断锯的孩子,眼眶瞬间红透。她猛地摘下耳麦,声音沙哑的像在吞咽碎玻璃:“传令军籍处,从现在起,所有阵亡登记簿给我留出一页空白。不需要写部队番号,标题只写七个字——‘他们自己送来的’。”
与此同时,军区加密频段截取到一段三秒的民谣哼唱,将其标记为归骨篇·变调版,同步推送至古籍档案馆的检索终端。
军区古籍档案馆内,苏清月坐在一堆发霉的线装书里,指尖在一卷残破的竹简上停住。
那上面记载着上古时期的一种战制:挽歌。
“凡决死之战,必先奏哀乐三日。此举乃告天地:生者已死,死者犹战。”
她抬起头,平日里高傲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冷静。
苏清月抓起笔,在《全民战疫终结预案》上重重写下最后一行字。
十分钟后,文件摆在了楚嫣然的案头。核心方案只有一条:决战前七十二小时,启动锅底敲丧仪式。
全国人民,无论男女老少,每日早中晚三次,以固定节奏敲击家中灶具,模拟古战场的送葬鼓点。
文件末尾,苏清月附了一行小字:“既然注定要死,就让敌人看看,我们连自己的葬礼都安排好了。这是人类最后的体面。”
北方,国道废弃段。
王胖子开着改装运兵卡车,轮胎碾过碎石咯吱作响。车斗里装了整整三吨定魂钉。
路过一所塌了半边墙的小学时,王胖子下意识踩了刹车。
那间漏风的教室里空无一人,但黑板上却用粉笔工工整整写着几个大字:“今日节奏:三慢两快”。
讲台上没有教鞭,只放着一只豁了口的粗瓷碗。
碗里的饭早就冻成了冰疙瘩,碗底压着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条:“给修锅的叔叔”。
王胖子愣在原地,那双拿惯了菜刀也握过狙击枪的手,此刻竟有些颤抖。
王胖子从副驾座下拖出蒙满灰尘的工具箱,那是林澈当维修兵时最宝贝的家伙。
他把工具箱轻轻放在讲台上,又掏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小心放在碗里。
“吃饱了再上路。”王胖子嘟囔一句,不敢再看,转身上了车。
后视镜里,风卷过,黑板上的粉笔字渐渐模糊。窗外操场上,那根锈迹斑斑的旗杆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升起。
旗杆顶端,只有半截鲜红的红领巾在灰暗的天地间猎猎作响。
战车轰鸣,抵达第六号村落。
林澈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全村三百口老少,没一个人站在屋里。他们盘腿坐在村口的冻土上,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件铁器,手腕上整整齐齐缠着白布。
村长颤巍巍地端来一碗浑浊的热汤,递到车窗边:“娃,这是送行饭。喝了,就不冷了。”
林澈接过,仰头一口饮尽。那汤苦涩,却烫得心口发疼。
就在林澈放下碗准备松离合的瞬间,人群中突然有人起头,哼出了一段低沉古怪的曲调。
紧接着,三百人的哼唱汇聚成一股声浪。
林澈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僵。
这是《军道战体》中失传已久的战歌最后一段——归骨篇。
随着歌声愈发高亢,货箱里那堆废铜烂铁竟像活了过来,自行蠕动、堆叠。
咔嚓——咔嚓——
金属摩擦声刺耳至极。
几秒后,那堆破烂在风雪中自行咬合,构成了一口棱角狰狞的钢铁棺椁。
每一块铁皮表面,都开始浮现出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名字。那是铁器主人的名字,也是这片土地上无数个家庭的姓氏。
歌声持续,货箱表面的名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涨,从三千,到三万,再到十万……
【情感共振达标】
【隐藏模式已解锁——活着的纪念碑】
林澈看着仪表盘上的新提示,眼底闪过一丝水光,随即便被杀意彻底覆盖。
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战车发出一声巨兽般的咆哮,拖着那口刻满十万姓名的钢铁棺椁,向着深渊狂飙而去。
车轮卷起的烟尘散去后,村界边缘的泥地上,小木带着七八个孩子钻了出来。
小木手里提着满满一桶和好的黄泥浆。
战车的左后轮刚碾过冻土,突然下陷半尺,履带空转着扬起雪沫。小木立刻蹲下,抓起一把冻土揉捏,手里的黄泥浆吸附冰晶,延展成一层半透明的韧膜。他抬头咧嘴一笑:“要糊住车轴缝,不然名字会漏光。”快点呀!林澈哥哥的车要坏掉了!
“快点!”小木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神亮得吓人,“林澈哥哥的车太重了,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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