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2007年4月中旬。
水晶影业大楼，市场公关部总监曹明轩的办公室。
空调呼啦啦吹着冷气，可曹明轩脑门上那层细汗不是热的，是激动出来的。他半个屁股悬在椅子边上，眼睛瞪得比铜铃大，直勾勾盯着桌上电脑屏幕。
那上面花花绿绿的折线图跟火箭发射似的往上蹿，旁边实时刷新的评论区滚屏速度比跑马灯还快。
“卧了个大槽！”曹明轩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鼠标垫都跳了一下，“牛逼！真他妈牛逼！”
他身后几个宣传主管也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人抱着个保温杯，眼睛都黏在屏幕里那个刚发布一小时、标题“《画皮》震撼视效初探”的预告片上。
预告片不长，就一分多钟。开头是江南水乡的景儿，周讯演的小唯，穿着一身素净衣裳坐在船头，那眼神儿，清凌凌水汪汪往人心里钻。弹幕这会儿还是“美哭了”、“迅哥儿yyds”、“古装扮相天花板”之类的舔屏表白。
画面一暗，琵琶声铮铮两声，突然就渗人了！周讯那张绝美的脸蛋儿，嘴角咧开个极其不自然的弧度，皮肉底下好像有啥东西在蠕动、撕裂！“刺啦——”一声令人牙酸的音效炸响！美人皮像块烂布一样被掀开个角，底下露出来的不是血肉，是翻滚着、焦黑虬结的妖物！眼珠子赤红，獠牙外翻！
“前方高能！！！”
“啊啊啊啊救命！！吓死爹了！”
“妈呀我头皮炸了！”
“这特效！！！这是国产片？？？？”
“五毛钱特效？这特么得是五百块！”
“我裂开了！周公子牛逼！”（后面跟着一排笑哭了的emoji）
画面再转，杨密一身劲装，短发利落，手里一把降魔剑寒光凛冽。她一个旋身腾跃，眼神凌厉如电，手中长剑猛地劈下！一道凝实的剑气带着冰霜寒气呼啸而出，将地面炸开一个深坑，冰晶四溅！特效光影炫酷却不浮夸，力量感和美感兼具。
“幂幂帅炸！！！”
“这剑光！这质感！卧槽！”
“女侠！请收下我的膝盖！”
“夏冰我老婆！”
“天工映画是吧？记住你了！特效天花板！”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李栤栤饰演的佩蓉。她穿着华丽的深色襦裙，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眼神从最初的惊恐、挣扎，到望向某个方向（显然是她丈夫所在)流露出刻骨的绝望。然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悲怆而平静，缓缓抬手，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送到唇边。画面给了特写——她那原本如白瓷的肌肤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泛青，唇色也从红润褪为中毒般的乌紫，细密的血管纹路在颈部、颧骨下蔓延成可怕的蛛网。细节逼真得让人心头发紧。
“嘶…栤栤这妆效绝了！”
“皮肤变青了！好真实！”
“那眼神…我见犹怜又视死如归…李栤栤演技封神！”
“这个特效化妆+数字后期合成？！天工是神仙吧！”
“呜呜呜佩蓉不要死！”
“给天工映画跪了！”
评论区直接炸穿了！技术党们开始逐帧分析：“快看佩蓉喝毒药时喉管吞咽的动作！旁边那个小血管是不是真的鼓起来了一下？”
“小唯撕皮的音效是物理合成加后期处理的吧？层次感太强了，骨肉分离的感觉都听出来了！”
有人直接做了个同时间国产电影特效大盘点，把《黄金甲》里那些金灿灿的盔甲反光和《墨攻》里惨不忍睹的攻城画面拎出来一通鞭尸，结尾总结：“以前说国产特效垃圾我不反驳，但今天《画皮》这预告片一出，水晶影业直接把天花板捅穿了！天工映画牛逼！国际水准！”
曹明轩乐得合不拢嘴，手指头啪啪啪地点着屏幕：“看见没！看见没！这就叫效果！这就叫口碑！愣着干啥？小李小王！赶紧的，把这些网友反应截图！特别是那些技术分析的，找水军…呸！找咱们合作的那些大V影评人，给我把‘《画皮》国产特效里程碑’、‘天工映画比肩国际水平’的调子唱响！通稿发起来！要让满世界都知道，水晶出品，特效牛逼！”
办公室里一片兵荒马乱又喜气洋洋，打印机嗡嗡作响，电话铃叮铃哐啷，空气中充满了胜利在望的鸡血味儿。仿佛已经看到了月底《画皮》首映礼红毯闪光灯连成片的盛况，以及票房大爆时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好画面。
首都机场，VIp通道出口。
同一时间，首都机场的VIp通道出口。一辆深色保姆车安静地停着，车窗贴着深色膜。里面气氛跟水晶影业那边截然不同，安静得有点过分。李栤栤靠在宽大座椅里，脸上扣着副快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看着像是闭目养神，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出卖了她的疲惫。刚结束国外时装周行程，连轴转的累还没缓过来。
助理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个笔记本电脑，声音比蚊子还小：“冰姐…”她把屏幕解锁，轻轻推到李栤栤面前。
李栤栤嗯了一声，没动，像是累得不想睁眼。
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补了句：“那个…《功夫之王》那边…消息确认了。”
李栤栤的眼皮动了动。她慢慢抬手，把鼻梁上的墨镜往下压了压，露出那双平日里顾盼神飞、此刻却布满血丝的眼睛。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也映出屏幕上那个清晰加粗的标题——《惊天变局！好莱坞A级制作《功夫之王》女主尘埃落定，神秘新人景甜空降夺魁！》。标题下配的照片，是一张极其年轻的面孔，眉眼精致，笑容青涩，眼神里透着一股未经世事的干净。
李栤栤的视线在那张陌生的照片上停顿了好几秒，呼吸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然后，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滑动屏幕，仔细看下面的正文报道…报道反复提及了“北电07级表演系新生”、“导演罗伯·明可夫钦点”、“具有未被发掘的深厚灵气”、“华裔演员中的巨大惊喜”…
墨镜彻底摘了下来，被她随手扔在旁边座椅上。
“女二？”她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长途飞行而有点沙哑，语调平平，听不出起伏，像是问句，又像是陈述了一个荒谬的事实。
为了这个角色，她和华谊团队付出多少？
前期低调运作，放低姿态；
跟林心如团队那边，暗里过招，争夺资源；
跟范文芳团队，也少不了竞争角力；
为了打动导演明可夫和华纳，经纪人团队没少在翻译资料和角色理解上下功夫；
甚至王忠雷王总，亲自飞了美国好几趟，在好莱坞的饭局里周旋…
结果呢？
折腾了大半年，最后不是女主。甚至也不是之前传过的任何一个有名有姓的女候选人。
是给一个名不见经传、连北电校门朝哪开可能都还没摸清楚的新人…作配？
“给一个新人…作配？”这一次，李栤栤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车厢里，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丝极淡、淡到几乎要散掉的疑问，又或者是一丝极其压抑的自嘲。
李栤栤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看不出是笑还是别的什么。她没说话，只是把电脑从助理手里接过来，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键盘上划过，点开另一篇更详尽的报道链接。
一张放大了的景甜照片出现在屏幕上。青春，漂亮，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眼神里带着点初生牛犊般的纯粹。
李栤栤没接，她盯着屏幕上景甜的照片，目光像钉子一样定住。那张脸，年轻，确实漂亮，带着未经雕琢的清纯感…可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脸。她看了好几秒，然后，左手无意识地搭在旁边还没喝完的矿泉水瓶上，瓶身在安静的车厢里，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咔咔”挤压声。
她猛地收回手，把平板递回给助理，动作有点突兀。
“查了吗？她…什么来路？”李栤栤重新捡起墨镜戴上，靠回车椅上，声音恢复了惯常的、经过修饰的平静，但细听之下，那平静的海面下仿佛有冰层在断裂。
“查…查不到底细。”助理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惶恐和困惑，“只知道确实是北电今年刚录取的新生，表演系的。还没正式开学呢。
查遍了公开记录，就一张报名照和学校公示的名单。在这之前没有任何影视作品，也没参演过舞台剧或者广告。
媒体那边挖到的资料也是空的…报道里只说她被导演明可夫一眼相中，称她‘有未经打磨的、惊人的灵气’……但是刚才…小王总那边打了电话过来…”
助理瞄了眼李栤栤隔着墨镜都仿佛能感受到的低气压，硬着头皮：“王总说…他们也很意外。之前完全没收到选角有变动的任何消息。就…就突然通知了。”
“灵气？”李栤栤嘴角极其勉强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更像一个扭曲的冷笑，“好莱坞顶级制作的双J女一号…靠‘灵气’两个字就能砸下来？”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闭上眼，靠住椅背，整个人都陷在一种强烈的疲惫和一种更加汹涌、难以形容的酸涩与不甘里。
这事太诡异了。
太不合常理了。
圈内但凡在国际上有点声量的华人女星，她们华谊这边都考虑过、评估过、甚至尝试过。
甚至猜过会不会启用混血演员？
结果…竟是个彻头彻尾的纯新人？！
这“灵气”，未免也太值钱了。
这“背景”，也太深不可测了。
保姆车启动，缓缓汇入京城午后拥堵的车流。窗外，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飞速倒退。李栤栤扭头看着窗外，墨镜挡住了她的眼神，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一丝内心的翻江倒海。
她在这个圈子里沉浮十几年，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花，到华谊一姐，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经历过多少明枪暗箭。
在国际合作里，她也是从镶边的配角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甚至不惜去演反派恶女才慢慢积累起一些认知度。这个景甜……凭什么？！
她想起王忠雷电话里的欲言又止：“栤栤，这事…确实出乎意料。那边说是导演和制片方的最终决定。对了，有个叫路征的…好像挺有能量的……”
再多的，他就含糊过去了。王忠雷其实心里也苦。他知道的真相比外界多不了多少：原本华纳和制片方相对论传媒（Relative media）属意的是刘艺菲！
但是水晶影业那边，汪言的资源库里好莱坞大片女主随便挑，哪里还看得上华谊争取来的这个花瓶角色？汪言那边直接拒绝了。
后面华谊确实全力推李栤栤上位，妹妹李雪亲自疏通人脉，林心如、范文芳那些竞争者都被她们团队通过各种方式或明或暗地压了下去。
结果呢？突然制片方那边就直接通知华谊：女主已经确定，是北电这个叫景甜的新人！关于景甜，对方就给了点最基础的资料，北电新生，刚拍了个宁浩导演的新歌mV。
他憋屈啊！但他也不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是这位景甜姑娘背后那位神秘的大佬路征先生，直接通过华盛顿州长办公室牵线（利用其在华盛顿州的深厚人脉），联系上了狮门娱乐和相对论传媒这两家核心出品方。
同时，路征为了给景甜挣到这个女主，自掏腰包砸出了500万美元的真金白银（明确表示不参与任何后续票房分红），就是替景甜买个进场的“门票”。
不仅如此，他还动用了万达影业的关系，向大哥成龙做出了关键承诺：未来只要是成龙主演的电影，万达院线将保证其享有最高、最优先的排片待遇！
以此赢得了成龙的支持。狮门和相对论一看，原本看重的刘艺菲不来了，华谊力推的李栤栤、林心如等人他们又觉得商业价值或国际知名度不够理想，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背景深厚的女孩儿，外形气质确实都不错。
最关键的是，双男主之一成龙明确表示了支持，李连杰那边虽未明确表态但也没有反对（毕竟不用他得罪人）。
加上这500万美元“零分红”的诚意金，和万达未来的强力院线保障……制片方权衡利弊，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电影不能再拖下去了，选这个景甜看起来是当前最优解。
而此时的景甜，虽然已通过北电艺考录取通知，但距离北电9月份开学还有好几个月。记者们根本找不到她人在何处。
路征早就嘱咐她最近待在家里深居简出，不要外出，一切等活动和电影开拍后再说。他深知媒体的狂潮，也明白景甜现在需要的是神秘感和适度的保护。
水晶影业大楼，高层会议室。
《画皮》预告片引发的全网沸腾和《功夫之王》“景甜空降”的爆炸新闻，同时搅动着会议室里的空气。宣传总监曹明轩兴奋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声音带着点余波：“《画皮》这波热度是彻底爆了！天工映画的牌子算是一炮打响！月底的首映礼，我敢说，场子绝对能被挤爆！”他得意地拍着数据简报。
艺人总监杨晓曦却皱着眉头：“曹总监，《画皮》是好事。可《功夫之王》这出…也太邪性了吧？李栤栤那边现在估计快气炸了。
咱们水晶星河那几个新人，像罗晋、唐嫣他们，刚起步，最怕遇到这种不讲理的‘空降’。资源市场本来就紧张，这以后要是隔三差五冒出来个背景通天的‘景甜’，我们还怎么培养人？”
电视剧制作总监林远帆也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点深意：“这事不简单。华谊这次栽这么大跟头，脸都丢尽了。背后推景甜那个‘路征’，背景深不可测。这种资本介入，扰乱市场规则，对整体行业生态未必是好事。”
刘小丽坐在主位，听完众人的议论，脸上没什么表情波动。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天工映画做得好，是我们实力的证明，按计划宣传就是。
《画皮》月底上映，所有精力集中在这上面。景甜这事…”她放下茶杯，声音很稳，“跟我们没关系。她是华谊丢的资源里冒出来的，要头疼也是王忠雷头疼。至于那种级别背后的能量…不是我们能操心的，我们能保证的是水晶影业主控的项目里不出现这种事。”
她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沉稳：“管好自己的事情。景甜是空降也好，凭本事也罢，那是《功夫之王》剧组的选择。水晶星河的新人，凭实力说话。记住，好演员和好作品，是硬通货。”
北京，某高档公寓。
李栤栤回到自己家，一进门就疲惫地靠在玄关的柜子上。刚放下随身小包，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秦岚。
“喂？秦岚。”李栤栤接起，语气尽量自然。
电话那头秦岚的声音带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八卦劲儿：“喂！栤栤！下飞机了？看到新闻没？我的天！《功夫之王》？那个景甜？哪路神仙啊这是？”
李栤栤换了拖鞋，把包放进沙发里，走到开放式厨房岛台旁倒了杯温水，声音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嗯，刚到家就看到了。新人嘛，挺好，说明咱们国内新人有希望出头了。”
“哎哟！得了得了！跟我还装！”秦岚在那头咯咯直笑，显然不信，“换了我，我不得气得把墙挠穿了？！你们华谊这回面子可丢大发了！王忠雷不得气背过去？”
“有什么好气的？”李栤栤喝了口水，目光扫过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娱乐圈又不是按资历分蛋糕的地方。人家有人家的门路和运道。”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说服对方，“再说了，女配怎么了？对手戏是和成龙、李连杰啊。多少人演一辈子戏，能凑到跟这两位大佬的对手戏镜头旁边当个背景板都算走运了。”
秦岚啧了几声：“行行行，大青衣格局！佩服佩服！”她话锋一转，压低了点声音，透着真心实意的疑惑和探听：“不过说真的，栤栤，你那边有啥内幕？这景甜到底啥背景？我让我经纪人去打听了，一圈问下来愣是屁都问不出来！干干净净一片空白！跟个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王忠雷那边也没点风声？”
“谁知道呢？”李栤栤语气淡淡，带着点疏离，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王总电话里就含混提了句有个叫路征的，能量挺大。
具体…他也没细说。”她看着玻璃杯里荡漾的水波，“算了，这些事咱也操不上心。做好自己的事呗。月底还得忙《画皮》首映礼呢。”她岔开了话题。
挂了电话，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李栤栤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依然美丽但难掩疲惫倦容的脸。
她拿出手机，点开助理发来的、关于景甜更详细的报道合集。再次点开那张青春洋溢、眼神清亮的照片。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慢慢地划过屏幕上的那张脸。
不甘心？
当然有。
就像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努力了那么多年，一步一步，从无名小卒走到今天的位置。为了争取国际露脸的机会，可以放低身段演反派，可以忍受水土不服和不理解的剧本。结果呢？
一个连演艺圈Abc都还没整明白的小丫头，轻轻松松就踩着她登上了她费尽心力也没够着的顶峰？
这种级别的“空降”，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演技、颜值或者资源置换的问题了。它代表的是另一套游戏规则，一套超脱于她们这种拼杀出来的演员认知之外的规则。
那是她拼尽全力，也未必能触及的“能量场”。
她深深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里的郁结都吐出去。然后，她果断地关掉了手机屏幕，屏幕瞬间变黑，也映照出她眼中重新凝聚起的、属于演员的光芒。
月底，《画皮》的首映礼，那才是她的战场。
佩蓉这个角色，从剧本到拍摄，从服化道到特效，再到她自己的演绎，她有足够的信心。她要把这个角色吃透，演活，让所有观众记住佩蓉的哀婉，也记住她李栤栤的名字。其他的…暂时，都得抛开。
洛杉矶·锚点影业总裁办公室
太平洋彼岸，洛杉矶正是阳光明媚的早晨。
锚点影业顶层总裁办公室里，汪言刚开完一个关于《蝙蝠侠：黑暗骑士》前期特效设计方案的碰头会，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凝神细看屏幕上刚刚传回国内的《画皮》终极预告片全平台数据大图，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一丝满意。
助理周岩快步走进来，将几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放在桌上：“老板，刚收到的国内消息。《画皮》预告片爆了，口碑和热度都超出预期。曹总监那边建议趁热打铁，下周启动点映。”
“嗯，让他们看着办，节奏控好。”汪言的目光依旧停在数据图上，手指在实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周岩口中的曹总监，就是国内水晶影业的宣传总监曹明轩。
周岩点了下头，接着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点别的意味：“不过，刚才……爆了个挺有味道的新闻。《功夫之王》的女一，定了。”
汪言这才把目光从屏幕移开，落到周岩脸上：“定了谁？总不会真让李冰……嗯？”
“不是李栤栤。”周岩的表情有点微妙，递过另一份打印出的新闻摘要和几张模糊的网络截图，“叫景甜。北电今年刚招上的07级表演系学生，现在还没开学呢。这人选一公布，网上已经炸开锅了。李栤栤那边……”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景甜？”汪言眉峰一挑，嘴角勾起一个了然又略带玩味的弧度。这名字他可太熟了，前世那个堪称娱乐圈资源界未解之谜的存在。
他接过简报扫了一眼。报道铺天盖地，焦点都聚集在那个横空出世的姑娘身上，“北电07级”、“未被发掘的灵气”、“明可夫钦点”、“双J女主角”……
上次在北京，那位路总为了捧她，还特意设了个饭局，姿态放得很低，就想拉自己这个水晶舵手一起下水给新人铺路呢。现在看来……啧。
汪言看着截图里“路征”这个名字在报道里被隐晦提及，又想到王忠雷那头铁定吃了瘪还得打落牙往肚里咽的憋屈样，摇着头笑了笑。
“汪总，您看这事……”周岩看着汪言脸上的表情，心里也有点打鼓。这位老板的心思一向深沉。
汪言把新闻稿随手丢回桌上，靠在老板椅里，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意料之中。路征这是下了血本了。北美那边的路子加上国内万达的院线资源，硬生生砸出来的女主。”
他顿了顿，像是说给周岩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新人出道就这么大的阵仗，也不怕撑着了。上次在北京，我还劝那位路老板稳着点，让新人从电视剧好好打打基础，不要好高骛远，到头来是空中楼阁……看来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汪言转过椅子，目光看向窗外好莱坞的街景，眼神平静得像一口深潭：“知道了。水晶这边继续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画皮》宣传要热度，但要保持格调。至于这位景小姐…”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种洞若观火的淡漠：“和那种量级的背景沾上，麻烦比机遇多。离远点。做好自己该做的，别被带偏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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