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大夏与我部约定的一条专门交易通道。”
“交易通道？”帐内几位将领都竖起了耳朵。
“是。”鄂木布点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多尔衮的脸色，“此前大夏占据宁夏后，虽严控边境，但对于我们这些邻近部落，并未完全断绝往来。
他们需要马匹、药材，我们也需要粮食、盐、布匹、铁器和茶叶，双方……默许在固定地点、固定时间，进行一些以物易物的交易。
为了方便大宗货物，尤其是活畜的交接，那条通道附近，大夏只修筑了必要的营墙和了望哨，并未挖掘宽阔的壕沟，也未设置密集的拒马、陷坑等阻碍骑兵快速通行的工事，那地方地势也相对平缓。”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但……那都是几个月前的情况了，自从睿亲王您南来，下令严查边情，我们与大夏的公开交易早已停止。
如今那条通道是否还保持着原样，大夏是否加强了那里的戒备，甚至是否已将其改造成与其他地段一样的严密防线……我实在不敢确定，因此，之前未敢提及，怕误导了亲王。”
听完鄂木布的解释，多尔衮立刻就明白了对方之前的顾虑，乌拉特部私下与大夏交易，这在如今双方敌对的情况下，算得上是资敌或通敌的嫌疑，鄂木布是怕自己追究，所以才隐瞒至今。
然而，多尔衮并非不通实务的迂腐之人，他深知草原部落的生存逻辑，大清自己与大明交战多年，关内的商人、甚至部分明朝边将，不也一样为了利益与满洲暗通款曲，输送物资？尤其是盐、铁、布匹、粮食这些草原上的稀缺品。
大清本身产盐有限，分润给蒙古各部的更是杯水车薪，以往，蒙古部落除了从控制盐池的鄂尔多斯部换取一些，更多依赖与明朝边镇或商人的贸易渠道。
如今大夏取代明朝控制了陕甘宁，实行严格的边境管控，禁止私人贸易，这些部落的生活必需品来源顿时被掐断了一大半，因此他们只能同大夏交易，但双方的交易却极不对等。
草原能提供的皮毛、牛羊、毡毯，对于正在高速发展发展内部农牧和工商业的大夏来说，吸引力远不如对明朝时那么大，大夏百姓的穿着用度有了更多选择，对皮毛的需求有限。
至于兽筋、兽骨这些制作弓箭的材料，大夏军队全面转向火器，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对于大夏来说培养一名合格的弓手耗时耗力，而训练一名火铳兵则相对快捷，且大夏自产的火铳质量可靠，射程威力俱佳，性价比远超弓箭，因此，草原部落传统的输出商品，在大夏这里碰了壁。
对于大夏来说真正需要的，只有两样：优质战马以及不能作为战马的普通马匹，因为大夏的后勤系统也需要大量的畜力，此外还有部分草原特有的药材，但这远不足以使双方平衡贸易。
所以，与草原部落的交易，对大夏而言更多是战略需求和有限的经济补充，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中。
因此，为了换取急需的物资，乌拉特部还会通过各种隐蔽渠道偷偷出售一些优质战马给大夏，而其他靠近大夏边境的部落同样如此。
就连相对富庶、掌握盐池的鄂尔多斯部，恐怕也难以完全拒绝与大夏交易其他生活物资的诱惑，毕竟，盐不能当饭吃、当衣穿。
“鄂木布，”多尔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鄂木布的忐忑不安，语气中并无怪罪之意，“你们的处境，本王理解，为了部众生存，有些事情，在所难免。
本王不会因此怪罪于你，更不会追究乌拉特部过往的交易，如今大清与诸位同舟共济，共谋南略，这些细枝末节，不必挂怀。”
鄂木布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躬身：“多谢睿亲王体谅！”
多尔衮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鄂木布所说的宁夏卫以北区域，“你是说，因为曾是交易通道，那里可能防御工事相对简单，甚至可能留有便于通行的缺口？”
“回亲王，至少几个月前是如此。”鄂木布谨慎地回答，“但如今是否变化，我确不知晓，而且，我只知我乌拉特部曾使用的那条通道，其他部落是否也有类似的、与大夏默契形成的安全通道，这就不清楚了，需询问其他部落首领。”
多尔衮的手指在舆图上轻轻敲击，思维飞速运转，如果……不止乌拉特部，其他如鄂尔多斯、茂明安等靠近边界的部落，在以往与大夏长期交往中，都因为贸易、交涉、甚至私下往来而形成了一些习惯性的、防御相对松懈的通道或区域，那么这些地方，很可能就是大夏那条看似严密防线上的软肋！
大夏的边防体系是新建的，他们或许有能力在主要地段修建坚固的营垒和复杂的壕沟体系，但面对漫长的边境线和历史上形成的、错综复杂的民间往来习惯，是否能在短时间内、毫无遗漏地将每一处习惯通道都彻底封死建立营墙，并派驻重兵把守？尤其是在他们兵力终究有限的情况下？
这对于目前无法集结大军强攻，又难以通过常规侦查找到防线弱点的多尔衮来说，无疑是一个新的、值得全力探索的方向！
“在大军无法全面压境的情况下，这样潜在的通道，或许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多尔衮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鄂木布和帐内诸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鄂木布，你立刻下去准备，挑选最精干、最熟悉那片地形的向导和勇士。
明日一早，随本王亲率一支精锐斥候，前往你所说的那片区域实地勘察！同时，传令其他靠近大夏边境的各部落首领，详询他们是否知晓类似的、以往与夏人往来较多的安全路径或区域！记住，要隐秘，切莫打草惊蛇！”
鄂木布精神一振，连忙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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