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方舟,沉寂谷地深处。
废弃的铁路在诡异的暗紫色岩壁间蜿蜒,如同一条垂死的巨蟒。方舟的速度不得不放缓,车轮碾压在腐朽的枕木和堆积的碎石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声。
窗外,那片“寂静”变得愈发沉重,连风声都似乎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吞噬了。扭曲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植被匍匐在地,形态像是放大的菌类又或是萎缩的树木,它们安静得可怕。
“能量读数混乱……这里的磁场和辐射背景与我们已知的任何数据都对不上。”阿光盯着屏幕,眉头紧锁,“而且,探测波似乎被什么东西……吸收了。”
雁北归站在窗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两侧高耸的岩壁:“传说‘绿洲’是旧世界崩坏时,少数未被‘原初噩梦’完全侵蚀的净土,由一些古老而强大的存在守护。沉寂谷地是其边缘屏障,这里的‘寂静’,本身就是一种防御。”
零感应着周围,她的能量在这里也感到一种滞涩。“有东西在看着我们。”她轻声说,弓弦已然在手。
刘乐黎靠在座椅上,闭目凝神。他的感知在这里虽然受限,却也能模糊地“触摸”到一些东西——那不是红雾的疯狂,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古老、仿佛源自星球本身的磅礴意识碎片。在这片意识的笼罩下,连他体内残余的污染躁动都似乎被安抚了些许。
突然,方舟猛地一震,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翼立刻问道。
“前方……铁轨断了!”驾驶员的声音带着惊愕,“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掀开了!”
众人看向前方,只见铁轨在前方百米处突兀地断开,路基被巨大的力量撕开一个豁口,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而在豁口边缘,散落着一些巨大的、覆盖着粘液的惨白色骨骼碎片。
黄茂通过外部传感器放大图像,倒吸一口冷气:“这骨头……不属于任何已知的野兽图谱!看这尺寸,本体至少是方舟的两倍大!”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传来低沉而有节奏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从地底接近!
“地下有东西!非常大!”阿光尖叫起来。
轰隆!!!
方舟侧前方的地面猛地炸开!碎石和尘土如同瀑布般倾泻,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蠕虫般的头颅钻出地面!它的表皮是类似岩石的灰褐色,布满褶皱和粘液,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一张布满了层层叠叠、旋转利齿的圆形巨口,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和一种蛮荒的压迫感!
“是‘噬铁蚯’!谷地的清道夫之一!它把我们的列车当成入侵它领地的大型生物了!”雁北归脸色一变,“快!后退!它的酸液能腐蚀装甲!”
然而已经晚了!那噬铁蚯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咆哮,巨大的头颅猛地扬起,然后朝着方舟狠狠砸落!同时,它那恐怖的巨口张开,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散发着强烈腐蚀性气味的粘液洪流!
“全力倒车!护盾集中前方!”翼大吼。
方舟引擎发出过载的轰鸣,庞大的车体艰难地向后移动。墨绿色的酸液洪流撞击在刚刚凝聚起来的护盾上,发出剧烈的“嗤嗤”声,护盾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零毫不犹豫地张弓搭箭,炫光箭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意志,射向那噬铁蚯的头颅!然而,箭矢命中它岩石般的表皮,只是炸开一小片焦黑,并未造成致命伤害!这怪物的防御力极其惊人!
“普通攻击效果很差!”零蹙眉。
刘乐黎强撑着站起,集中精神试图感知这怪物的弱点。但他发现,这噬铁蚯的精神波动极其简单、混沌,几乎完全被原始的吞噬欲望占据,没有类似野兽那种清晰的污染节点可供干扰。
“它的核心在身体深处!很难从外部破坏!”刘乐黎喊道。
噬铁蚯再次扬起头颅,准备第二次撞击和酸液喷吐!方舟刚刚后退了一段距离,但不足以完全避开下一次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观察的雁北归,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似木非木、似金非金的古朴哨子。她将其放在唇边,鼓动胸腔的气息,吹响了一种奇特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某种能量场域的无声韵律。
那韵律仿佛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正准备发动攻击的噬铁蚯动作猛地一滞,它那简单的意识似乎受到了干扰,庞大的头颅有些困惑地晃了晃,喷吐酸液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快!趁现在!从旁边绕过去!不要攻击它!”雁北归维持着吹奏的姿势,脸色微微发白,显然维持这种沟通极其消耗精力。
翼立刻下令,方舟引擎再次咆哮,趁着噬铁蚯被“安抚”的短暂间隙,险之又险地从旁边一片相对平坦、但布满碎石的区域强行碾了过去!
噬铁蚯在原地困惑地扭动了几下,最终缓缓沉入了地底,只留下那个巨大的坑洞和一片狼藉。
方舟内,众人心有余悸。
“那是什么?”翼看向雁北归,眼神中带着探究。
“古老的‘安魂曲’碎片,对某些依靠本能和大地能量活动的古老生物有效。”雁北归收起哨子,简单解释,并未多言。“但这只是开始,沉寂谷地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必须尽快找到相对安全的区域,鹞子需要稳定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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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外荒野,红雾边缘。
鸣瞳背着鸣魅,在崎岖不平、布满砾石和变异荆棘的土地上艰难跋涉。玉门关的能量护盾光芒早已消失在身后的地平线,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暗红雾霭,能见度极低。空气中浓郁的污染气息让他感到不适,虽然他不受精神影响,但物理层面的侵蚀依旧存在。
鸣魅在他的背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在清醒的片刻,她会虚弱地哀求:“哥……放下我……你自己走……太累了……”
鸣瞳总是沉默地摇摇头,将她背得更紧一些。他的疃刀握在手中,夜瞳如同最精准的雷达,警惕着红雾中可能出现的任何威胁。他已经遭遇并解决了几波零散的、被污染扭曲的低阶野兽,每一次战斗都让他更加疲惫。
他依靠着对方向的本能和之前从“老烟斗”那里买来的、粗糙得可笑的关外地图碎片,朝着西方,朝着丝路方舟可能前行的方向艰难前进。他没有代步工具,没有充足的补给,只有一腔必须救妹妹的执念,和一把饮尽野兽血的疃刀。
夜晚降临,关外的气温骤降,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红雾,如同冰刀刮过皮肤。鸣瞳找到一个相对背风的岩石凹陷处,将鸣魅小心地放下,用自己所有的衣物将她裹紧。
他自己则蜷缩在洞口,疃刀横于膝上,任由寒冷侵蚀着身体。夜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监视着外界的一切。他能听到远处传来野兽的嚎叫,以及一些更加诡异、无法分辨来源的窸窣声。
“哥……”鸣魅在昏睡中无意识地呓语,“冷……好黑……”
鸣瞳伸出手,轻轻握住妹妹那只尚且正常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温暖。他看着妹妹痛苦的面容和她身上那不断蔓延的异化痕迹,心如刀绞。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面对这笼罩世界的噩梦,个人的力量是何其渺小。
但他不能放弃。
他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枚从父母遗物中找到的、已经有些磨损的旧徽章,紧紧攥在手心。这是他们一家曾经存在的证明,也是他支撑下去的动力。
就在这时,他的夜瞳猛地捕捉到,远方红雾的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污染红光的湛蓝色光芒一闪而逝!那光芒……带着一种熟悉的净化气息!
是丝路方舟?还是零的炫光箭?
鸣瞳的心脏猛地一跳!希望,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出现了!
他立刻记下了那个方向,将之刻入脑海。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为了妹妹,也为了……
在这漫零之下,寻找到那一线可能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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