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转瞬即逝。
陨石内部，柳凡闭目盘坐，周身混沌之气如雾霭翻涌。
在他身前，漂浮着三样东西，幽蓝古剑所化的剑纹，弑天枪尖的血色印记，以及残缺源核显化的一团灰色光球。
三者之间，隐隐有能量流转，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以混沌为基，统御万法……”
柳凡心中默念周天星辰体的要诀，体内星辰穴位逐一亮起，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他的气息在这三天里不仅完全恢复，更是隐隐触及了渡劫中期的门槛。
但最让他在意的，是源核的异动。
吞噬了天星宗大阵的星辰本源后，残缺源核已经补全了约十分之一。
那股掠夺意志也因此壮大了数倍，时刻试图影响他的心智。
柳凡不得不分出四成心神，以混沌大道镇压，这才勉强维持清醒。
“等拿到血月荒原的碎片，应该能再补全两成。”柳凡睁开眼，眼中混沌与猩红交替闪烁。
“但若不能彻底解决意志隐患，补全越多，反而越危险。”
他起身，看向陨石洞内其他方向。
唐妙妙盘坐在角落，周身被一层灰蒙蒙的剑意笼罩。
那剑意时而寂灭虚无，时而混沌演化，隐隐与外界血月荒原的怨气产生共鸣。
她胸前的混沌源火子火缓缓燃烧，在剑意中添了一抹生机。
“血月葬天，已悟五成。”
唐妙妙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血光，随即隐去。
“足够用了。”
另一边，星衍真人正满头大汗地推演阵盘。
他面前悬浮着一块三尺见方的血色阵图，阵图由无数细密的符文构成，每一道符文都在缓缓蠕动，如同活物。
阵图中央，插着九面黑色阵旗，旗面无风自动，发出呜呜的哀鸣声。
“万怨噬魂阵，成了！”星衍真人长舒一口气，脸色苍白但眼中满是兴奋。
“以血月荒原万年怨气为基，辅以九幽玄铁炼制的噬魂旗，再借主人一缕混沌之力为引，此阵若成，足以困杀渡劫后期！”
赤阳真人和柳影则在熟悉新得的法宝。赤阳真人手中托着一面赤红火镜，镜面映照出熊熊烈焰。
柳影则握着一柄漆黑短剑，剑身无光，却隐隐有空间涟漪荡漾。
“南宫家的星陨剑诀，果然玄妙。”南宫明轩收剑而立，周身星光流转。
“配合老祖留下的玉佩，我的剑意至少提升了三成威力。”
南宫清雪点头，她手中的长剑剑锋处，有一点血月印记若隐若现：“前辈传授的剑诀，似乎与血月荒原有某种联系。我能感觉到，在这里施展，威力会倍增。”
小白和小黑趴在洞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但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小白周身隐隐有白虎煞气流转，小黑龙角上则有黑色电光跳跃。
这两只神兽，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主人，时间差不多了。血月已经开始升起。”柳影走到柳凡身边。
柳凡走到洞口，抬头望去。
陨星带东南方向，原本深邃的星空，此刻已被染上一层淡淡的血色。
一轮比寻常明月大了三倍的圆月，正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
那月亮不是银白色，而是如同凝固的鲜血，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更诡异的是，月光洒落之处，虚空中的怨气开始沸腾。
肉眼可见的灰色雾霭从血月荒原深处涌出，雾霭中隐隐有无数扭曲的人影，发出无声的哀嚎。
血月当空，怨气如潮，血月潮汐，开始了。
“出发。”
柳凡没有多余的话，混沌之力一卷，带着众人冲出陨石，朝血月荒原深处疾驰。
越靠近荒原，怨气越浓。
到后来，那些灰色雾霭已经浓得化不开，视线被压缩到不足百丈。
雾霭中不断有怨魂扑来，但还未靠近，就被柳凡周身的混沌之气震散。
“这些怨魂大多只是本能攻击，威胁不大。”
星衍真人皱眉：“但越往深处，怨魂的实力越强。记载中，荒原核心甚至有堪比渡劫期的怨魂王存在。”
正说着，前方雾霭突然剧烈翻滚，一尊高达十丈的灰色巨人从中踏出。
那巨人没有五官，全身由无数怨魂纠缠而成，散发出大乘期的恐怖气息。
“怨魂将，正好试试剑。”
柳凡脚步不停，右手虚握，镇渊剑在手。
他一剑斩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剑光如流水般划过怨魂将的身体。
怨魂将僵在原地，三息后，庞大的身躯轰然崩散，化作漫天灰色光点，被柳凡胸前的源核漩涡尽数吞噬。
“味道不错。”
柳凡舔了舔嘴唇，眼中猩红一闪而逝，随即被他强行压下。
众人继续前行。
越往深处，遇到的怨魂越强。
从大乘初期的怨魂将，到大乘后期的怨魂帅，再到渡劫初期的怨魂王……
短短百里路程，柳凡已经斩杀了七尊怨魂王。
每杀一尊，源核就吞噬一份精纯的怨魂本源，那股掠夺意志也随之壮大一分。
“凡哥，你的眼睛……”唐妙妙担忧地抓住柳凡的手。
柳凡的眼白部分，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血丝，那是源核意志反噬的征兆。
“无妨。”
柳凡深吸一口气，混沌大道运转，强行将血丝压回。
“等拿到碎片，一并解决。”
他看向前方，透过浓重的怨气雾霭，已经能隐约看到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坛轮廓。
祭坛高达百丈，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石材垒成，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祭坛顶端，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碎片。
那碎片呈暗金色，表面有星辰光点流转，中心处却有一点诡异的血色印记。
正是星辰之心，轮回盘碎片外泄的星辰之力凝聚而成！
而在祭坛下方，柳凡能清晰感觉到，另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力量在沉睡，那是真正的轮回盘碎片！
“到了。”柳凡停下脚步。
“星衍，布阵。”
星衍真人立刻抛出手中血色阵图，阵图迎风而涨，瞬间覆盖方圆十里。
九面噬魂旗插入地面，旗面猎猎作响，开始疯狂吸收周围的怨气。
“万怨噬魂阵，起！”
随着星衍真人一声大喝，阵图光芒大盛。
方圆十里的怨气被强行抽取，汇入阵中，化作九条灰色巨龙，在阵图上空盘旋咆哮。
整座大阵散发出的威势，已经隐隐超越渡劫后期，触及大乘期的门槛！
“好阵法！”柳凡赞叹。
“有此阵在，就算那四个圣殿猎杀者全来，也能困住一时三刻。”
他转向唐妙妙：“妙妙，你带南宫兄妹守阵眼，负责维持阵法运转。星衍居中调度，赤阳、柳影负责外围警戒。小白、小黑，你们随我上祭坛。”
“是！”
众人各就各位。
柳凡带着两只神兽，踏上祭坛的石阶。
石阶共九十九级，每上一级，周围的怨气就浓重一分，压力也增大一分。
到第五十级时，连柳凡都感到脚步沉重，小白和小黑更是毛发倒竖，如临大敌。
“这祭坛……在吸收我们的生机。”
柳凡皱眉，他能感觉到，每走一步，就有一丝生命精气被祭坛抽走，
“难怪圣殿不敢轻易上来。”
他运转混沌大道，将生机牢牢锁在体内，继续向上。
就在他们踏上第七十七级台阶时，异变突生！
祭坛顶端，那块星辰之心碎片突然剧烈震颤，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血光冲天而起，与天空中那轮血月连接，形成一道血色光柱。
光柱之中，无数怨魂的哀嚎声汇聚成一首诡异而古老的歌谣。
“血月升，轮回现……万灵血祭，古道重开……”
随着歌谣响起，整座血月荒原的怨气开始疯狂朝祭坛汇聚。
原本只是缓缓流淌的怨气雾霭，此刻化作滔天巨浪，拍打着万怨噬魂阵。
大阵剧烈震动，星衍真人脸色一白，嘴角溢血。
“不好！血月潮汐提前进入巅峰期了！所有人，全力维持阵法！”唐妙妙大喝。
她双手结印，混沌寂灭剑意冲天而起，化作一柄灰黑巨剑插入阵眼，巨剑落下，大阵顿时稳固三分。
但祭坛上的压力却暴涨了十倍！
柳凡脚下的石阶开始崩裂，无数怨魂从裂缝中涌出，如潮水般扑来。
小白怒吼一声，身形暴涨，化作十丈白虎，一爪拍出，将数百怨魂拍碎。
小黑也恢复真身，龙尾横扫，黑色雷电肆虐，清出一片空地。
“快上去！”
柳凡喝道，顶着压力强行冲上最后二十二级台阶。
当他踏上祭坛顶端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祭坛顶端并非只有星辰之心碎片，在碎片下方，赫然躺着一具水晶棺椁。
棺椁透明，能清晰看到里面躺着一个身穿古老战甲的女子。
女子面容绝美，肤色苍白如雪，眉心有一点血色月牙印记。
最让柳凡心惊的是，这女子的气息……竟然还活着！
不，不是活着。
是介于生死之间，被某种力量强行封存在这里。
而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是大乘期巅峰！
“这是……”
小白惊疑不定：“上古时期，与域外天魔同归于尽的那位月神族圣女？”
小黑龙眼圆睁：“传说月神族圣女战死后，尸身被族人以秘法封存，等待复活之机。难道就是这里？”
柳凡没说话，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女子胸前。
在那里，佩戴着一枚暗金色碎片。
碎片呈不规则的六边形，表面有无数细密的纹路流转，那些纹路每流转一圈，就仿佛有一个世界在其中生灭。
轮回盘碎片！
真正的先天至宝碎片，就在眼前！
但柳凡没有贸然上前，因为就在他踏上祭坛顶端的瞬间，四道恐怖的气息，已经出现在万怨噬魂阵外。
“果然在这里。”
寂灭长老的声音透过大阵传来，带着冰冷的笑意：“柳凡，多谢你们替我们开路。现在，把轮回盘碎片和那女子的尸身交出来，本座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大阵之外，四道身影缓缓浮现。
寂灭长老居中，三个渡劫后期的猎杀者分列左右。
更让人心惊的是，在他们身后，还站着整整十八名气息强横的圣殿修士，每一个都是大乘期！
圣殿这次，竟是倾巢而出！
柳凡看着阵外的敌人，又看了看祭坛上的轮回盘碎片和月神族圣女，突然笑了。
笑得冰冷，笑得疯狂。
“想要碎片？”
他缓缓抽出镇渊剑：“那就……”
“踏着我的尸体来拿！”
话音落下的瞬间，血月光芒大盛，整座祭坛轰然震动。
棺椁中的女子，睫毛微颤。
她，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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