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变了调。
不再是人的脚步,而是沉重的拖拽声,像是老牛拉着磨盘在粗糙的青石板上硬磨。
紧接着,一只手搭上了协守司那高高的门槛。
那手没个人样,指甲盖掀翻了两片,血肉模糊里却没流出红血,反倒是渗出一股子金红色的粉末,那是还没烧透的香火灰。
苏璃站在台阶上,没动。
她手里那杯茶早就凉透了,但这会儿也没人有心思去续水。
大祭酒爬进来了。
真的是怕。
这位平日里连路都要人搀着走、脚底板不沾尘埃的大人物,这会儿正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一点一点往院子里挪。
他披头散发,昂贵的鹤氅早就磨成了破布条,挂在身上像是个笑话。
最要命的是他脖子上那玩意儿。
一条只有拇指粗细的锁链,死死勒进了他后颈的肉里。
那不是铁打的,是凝固的香火气。
每一环扣子上都刻着一个名字,密密麻麻,三百一十七个。
每往前爬一寸,那锁链就收紧一分。
“滋啦——”
那是皮肉被高温灼烧的声响,听得人牙酸。
“哟,这一路跪过来,膝盖骨还剩多少?”
小烬蹲在门楣上,尾巴尖垂下来,正好扫过大祭酒那颤抖的头顶。
狐狸眼里没半分同情,全是看戏的刻薄,“十里路,一寸不少。您老这爬的哪是路啊,分明是给自己买的赎罪券。不过这票价,看着有点贵。”
大祭酒疼得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荷荷”的风箱声,却不敢停。
停了,那锁链能直接把他的脑袋勒掉。
阿幽那盏破灯笼飘了过去,惨白的光晕往下一罩。
大祭酒那原本挺得笔直的脊梁骨上,此刻透出来一个焦黑的印记。
那印记还在往肉里钻,像是个活物。
“啧,渎职烙印。”
苏璃抿了一口凉茶,苦涩在舌尖蔓延,“阴司那边的办事效率倒是变高了。三天,你要是求不来那三百一十七个亡魂的谅解书,这烙印能把你三魂七魄当柴火烧个干净。”
大祭酒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匣子。
那匣子被他护得死紧,即使爬了一路也没沾上一星半点的泥。
“求……求协守司……”
他声音哑得像是吞了把沙子,颤抖着把匣子举过头顶,“代为焚断。”
匣盖弹开。
里面躺着一截指骨,莹白如玉,上面缠着最后一缕还没断的香火气。
那香火气虽然细若游丝,却韧性极强,死死拽着守陵院最后那点气运。
这是初代祭酒的指骨。
一直站在旁边的怨魄七号动了。
他手里那条缚神索像是有意识一般,嗖地窜过去,在那指骨上绕了三圈。
索身上浮出一行泛着蓝光的隶书:【检测到残留意志:若后人焚像不焚心,不如断脉绝祀。】
七号那一板一眼的死人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古怪,他转头看向苏璃,语气公事公办:“根据《器灵岗位追溯条例》补充条款,您拥有最终裁定权。接,还是不接?”
还没等苏璃开口,一道黑影从房梁上砸了下来。
团绒这猫那是半点不客气,一爪子拍在那截指骨上。
这一爪子带上了衔月的妖力,原本死气沉沉的指骨突然爆出一团青烟。
那烟没散,反而在半空中扭成三个狰狞的大字——【可代焚】。
那字里透着一股子决绝,把大祭酒最后一点侥幸心理砸得稀碎。
这个把自己活成神棍的老头子,终于崩溃了。
他把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见血。
但他额头上流出的血一落地,竟然自己烧了起来,化作一圈小小的光晕。
“行了。”
苏璃把茶杯随手搁在栏杆上,缓步走下台阶。
裙摆扫过大祭酒那双满是血污的手,停在了那只檀木匣前。
她伸手捻起那枚指骨。
入手温润,并没有死物的阴冷,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烧是可以烧。”苏璃垂着眼皮,手指轻轻摩挲着骨节,“但既然进了我的门,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她没叫人拿火盆,而是直接把那截指骨拍在了《万灵古墓图鉴》的封面上。
“嗡——”
图鉴发出一声兴奋的蜂鸣。
封面上一处原本空白的凹槽突然像张开了嘴,一口将那指骨吞了进去。
金光一闪。
指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崭新的图鉴徽记。
就在这徽记成型的瞬间,远处守陵院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声音不像是什么东西塌了,倒像是地底下有什么庞然大物翻了个身。
苏璃猛地抬头。
即便隔着十里地,也能看见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废墟里冲天而起。
那里,一座白玉碑破土而出。
碑上只有八个大字,在这个漆黑的黎明前夜里亮得刺眼:【香火已断,渡魂始启】。
苏璃脚底下的地面微微一颤,紧接着,整个王都的地脉都跟着低低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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