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法租界军统东海站!
余卫国刚将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指尖还没碰到搪瓷茶杯,急促的敲门声就像重锤般砸在门板上,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
“进来!”他沉声道,眉宇间已然掠过一丝阴霾,大清早的,敲门声如此急促,绝不会有好消息。
门被猛地推开,助手徐岩脸色惨白的快步走了进来,额头上布满冷汗,便服的领口都被扯得歪斜,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反手带上门,脚步踉跄地冲到办公桌前,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道:“站长!出事了!大事不好了!”
余卫国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他却浑然不觉,目光锐利地盯着徐岩道:“慌什么?天塌不下来!慢慢说!”
“昨晚的行动……失败了!”徐岩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行动组……行动组被一锅端了!”
“哐当!”余卫国猛地将搪瓷茶杯砸在桌面上,杯盖弹飞出去,滚烫的茶水泼了一桌,顺着桌沿滴落。
他猛地站起身,办公桌被撞得发出刺耳的声响,原本还算温和的脸上瞬间布满狰狞的怒意,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徐岩被他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嘴唇哆嗦着重复道:“昨晚暗杀徐盛的行动,我们中了埋伏……76号和特高课的人早就守在静安路了,行动组刚一露面就遭到猛攻,兄弟们……兄弟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怎么可能?”余卫国一把揪住徐岩的衣领,将他拉近,愤怒的气息几乎要喷到徐岩脸上,“这次行动如此缜密,我们踩点了两个星期,好不容易查到了徐盛的行踪,怎么会被反埋伏?”
他松开手,徐岩踉跄着站稳,连忙补充道:“具体情况我也是刚从逃出来的兄弟那里得知的。昨晚兄弟们按照计划潜入静安路附近,刚准备动手,周围突然冲出大批76号行动队的人和特高课的特务,火力异常凶猛,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最后呢?”余卫国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场牺牲三人,八人被捕,剩下的几个拼死突围,现在还在躲藏,生死未卜。”徐岩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与自责,“是我没安排好,我对不起兄弟们……”
余卫国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急促地踱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问题所在。
“这次行动的知情者有哪些?”余卫国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向徐岩。
徐岩立刻回答:“只有你、我,行动组的十二名成员,还有密电组的李芳、王强、赵刚三人。行动组的兄弟们要么牺牲要么被捕,他们不可能泄露消息,所以……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密电组的三个人!”
“密电组?”余卫国眉头紧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密电组的三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跟随他多年,忠诚度一直没出过问题。如果连他们都不可信,那上海站的根基就彻底动摇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繁华却暗藏杀机的法租界街道,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他突然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一丝疑虑:“会不会……是山城那边出了问题?”
“山城?”徐岩愣了一下。
“没错。”余卫国点头道,“这次暗杀行动是总部直接下达的命令,具体的行动方案也是上报给总部之后才执行的。如果总部内部有内鬼,那么消息同样可能泄露给日本人。”
徐岩沉吟片刻,缓缓点头:“站长说得有道理。毕竟密电组的三人事先只知道有行动,并不清楚具体的目标、时间和地点,而总部那边是完全知情的。这么说来,山城总部的嫌疑确实不小。”
“现在情况复杂,两边都不能排除。”余卫国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否则我们会被动挨打。”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钢笔,在纸上快速写下几条指令,然后递给徐岩:“你立刻去办这四件事。第一,给山城发加急密电,向戴老板汇报行动失败的情况,并明确提出怀疑总部有内鬼,请求彻查。第二,对密电组的李芳、王强、赵刚三人实施秘密监控,不许打草惊蛇,仔细排查他们近期的行踪和接触过的人。第三,给孙悟空发联络信号,让他想办法调查这只鼹鼠,无论内鬼在东海市还是山城,都要揪出来。第四,通知所有外出执行任务的行动组和调查组成员,立刻停止一切活动,进入静默状态,在没有揪出内鬼之前,绝不允许擅自行动。”
“是!我这就去办!”徐岩接过纸条,郑重地敬了个礼,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寂,余卫国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山城,军统总部大楼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
戴老板的办公室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
戴老板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翻阅着一份份加密电报,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报告老板!”助手毛洪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份紧急电报,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
“什么事?”戴老板头也没抬,声音低沉而威严。
“东海站发来加急密电,暗杀东海市副市长徐盛的行动失败了。”毛洪将电报递了过去,“行动组遭到76号和特高课的埋伏,损失惨重,八人被捕,三人牺牲。”
“啪!”戴老板猛地将手中的钢笔拍在桌子上,钢笔弹起老高,滚落在地。
他霍然起身,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怒火:“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
他快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胸口剧烈起伏。
徐盛作为日本人扶持的汉奸,作恶多端,是军统重点清除的目标之一。这次行动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本以为能一举成功,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东海站还说什么了?”戴老板的声音冰冷刺骨。
毛洪连忙说道:“余站长怀疑,这次行动泄露了消息,可能存在内鬼。他还提到,行动方案是上报给总部的,不排除山城这边有问题。”
“内鬼?”戴老板转过身,眼神凌厉如刀,“敢在我戴某人的眼皮底下搞鬼,活得不耐烦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密电反复看了几遍,手指重重地敲击着桌面,“毛洪,给我查!立刻成立专项调查组,从参与此次行动方案审批的所有人查起,一寸一寸地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内鬼揪出来!不管他是谁,后台有多硬,一律严惩不贷!”
“是!属下立刻去安排!”毛洪立正敬礼,正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戴老板突然叫住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密封的文件,递给毛洪,“你先看看这个。”
毛洪接过文件,拆开密封条,快速浏览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凝重,到最后,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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