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像融化的金子,洒满江面。
然而,这片壮丽的金色,却刺得姜宇眼睛有些发痛。
渡口上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在他的耳边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的整个世界,都聚焦在了那艘缓缓靠岸的黑色战船上,聚焦在了那个被女卫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子身上。
笑容,凝固在姜宇的嘴角。
他没有再等船完全停稳,在踏板搭上岸的瞬间,他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脚下的木板因他的力道而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围的将领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
“怎么回事?”
姜宇的声音很低,没有怒吼,也没有质问,却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心头发紧。他站在孙尚香面前,目光掠过她那张强撑着笑意的脸,最终落在了她左臂上那片被血浸透的绷带上。暗红色的血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触目。
“没事,小伤。”孙尚香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被周瑜那家伙的流矢蹭了一下,不碍事。”
她越是说得云淡风轻,姜宇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他伸出手,没有去碰她的伤口,只是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被汗水浸湿的乱发,指尖传来的冰凉,让他心头一抽。
“主公,”旁边搀扶着孙尚香的女卫,也是“尘风堂”的精锐,见状终于忍不住,红着眼圈开口,“周瑜旗舰上的弓弩手反扑,有支冷箭射向夫人面门,夫人为了不让帅旗倒下,侧身用手臂挡了……”
孙尚香瞪了那女卫一眼,似乎在责怪她多嘴。
姜宇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自责、后怕,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怒火。
下一刻,在数万将士的注视下,他弯下腰,不由分说地将孙尚香打横抱了起来。
“你!”孙尚香惊呼一声,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晕,下意识地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我下来!”
她那点力气,对姜宇来说无异于搔痒。
姜宇没有理会她的抗议,抱着她,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他转身,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岸上走去。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他的整个天下。
典韦和许褚两个巨汉,一左一右地跟了上来,自动充当了开路的门神。他们脸上的憨笑和杀气都已收敛,只是默默地用魁梧的身躯,将周围拥挤的人群隔开。
整个渡口,数万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道身影上。
刚刚还因胜利而沸腾的欢呼声,不知不自地平息了下去。士兵们看着他们的主公,抱着他们浴血奋战的夫人,穿过人群。这一幕,没有金戈铁马的壮烈,却比任何一场胜利都更能烙印在他们心底。
原来,在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汉王心中,最重要的,始终是他的家人。
不知是谁,先单膝跪下,紧接着,像是被风吹过的麦浪,从渡口到军阵,成片成片的士兵,都默默地单膝跪地,用这种最质朴的方式,向他们的主公和主母,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
夏口府衙,内堂。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淡淡的血气。
几名城中最好的医官,满头大汗地为孙尚香处理着伤口。那支狼牙箭虽然被臂甲挡了一下,未能穿透骨头,但箭头上的倒钩却撕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血肉外翻。
清洗,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孙尚-香都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那苍白的嘴唇和额上细密的冷汗,暴露了她承受的痛苦。
姜宇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只是握着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郭嘉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手里依旧提着他的宝贝酒葫芦。
“主公,庆功的酒宴已经备好了,将士们可都等着您去说两句呢。”他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孙尚香的伤势,咂了咂嘴,“哎呀,咱们的女英雄这是挂彩了。看来这杯庆功酒,得记在账上,回头让她三倍……不,十倍的补回来。”
他语气戏谑,试图缓和一下这凝重的气氛。
然而,姜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郭嘉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他凑到姜宇身边,压低了声音,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主公,此战,大获全胜。”
“陆路,程普所率三万大军,被典、许二位将军一个冲锋便杀得丢盔弃甲,全线崩溃。斩首一万三千余,俘虏近万,程普仅带数百亲兵逃遁,江东陆军,短期内已不足为虑。”
“水路,尚香夫人奇计破火攻,重创周瑜中军,阵斩其偏将朱然,江东水师士气大挫,已连夜退回柴桑。经此一役,孙权再无力窥探荆州。”
郭嘉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更重要的是,人心。主公,现在整个荆州,从世家到百姓,看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他们是畏惧您的实力。现在,是敬服。这一战,才算是真正把荆州,变成了咱们的铁桶江山。”
他灌了一口酒,嘿嘿笑道:“属下听说,城里那些酒楼,凡是叫‘东风’、‘赤壁’的,今天都被人给砸了。百姓们说了,以后荆州,只认汉王,只敬夫人。您的声望,经此一战,如日中天啊。”
姜宇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郭嘉,眼神复杂。他知道郭嘉说得都对,这一战的战略意义,远超预期。
可是,当他低头看着床上那个因为疼痛而眉头紧锁的女子时,所有的丰功伟绩,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要这场大胜,也不想看到她受这一箭之苦。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孙尚香缓缓睁开眼,冲他虚弱地笑了笑:“别听奉孝瞎说……我没事。打了胜仗,你怎么还这副表情,跟输了似的。”
姜宇没有笑,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轻声道:“下次,不准这样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霸道。
孙尚香一愣,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加掩饰的心疼,心中某个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触动了。她那份不愿输给任何男儿的要强与骄傲,在这一刻,仿佛都融化在了这温柔的目光里。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耳根处,却悄悄地红了。
一旁的郭嘉见状,识趣地摸了摸鼻子,提着酒葫芦,悄无声G声地退了出去。
出门时,正撞见典韦和许褚两个门神一样杵在院子里。
“主公怎么样了?”许褚瓮声瓮气地问。
郭嘉撇了撇嘴:“还能怎么样,心疼呗。咱们这位主公啊,什么都好,就是这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毛病,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典韦难得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主母为了主公拼命,主公心疼主母,这不叫毛病,这叫情义。”
郭嘉看着这两个头脑简单的莽汉,懒得跟他们争辩,只是摇了摇头,仰头又是一口酒,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情义……情义这东西,有时候,可比刀剑,更要人命啊……”
几天后,荆州的局势如同郭嘉所料,迅速稳定下来。
那些曾经摇摆不定的地方豪族,如今一个个都成了最忠实的拥护者,钱粮兵员,源源不断地送往夏口。城中的百姓,更是自发地为阵亡的将士立起了长生牌位,每日香火不断。
而“汉王夫人孙尚香,百船破敌,火海扬威”的故事,更是被说书人编成了段子,在荆州各地的茶馆酒肆里传唱,风头甚至盖过了典韦、许褚两位猛将。
府衙内,孙尚香的伤势也已大有好转,只是还不能随意走动,每日里被姜宇勒令躺在床上静养,嘴上抱怨着快要发霉了,眉眼间的甜蜜却藏也藏不住。
这日午后,姜宇亲自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参汤,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着她。
“我自己来。”孙尚香有些不好意思。
“张嘴。”姜宇不理她,语气不容置疑。
孙尚香只好乖乖张嘴,享受着这难得的“饭来张口”的待遇。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姜宇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这几日的荆州,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外患已除,内忧渐消,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或许,这样的安逸日子,也能过上一段时日了。
他正想着,脑海中,那道久违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抵御强敌,荆州危局已解,霸业根基初步稳固。】
【触发新主线任务:文姬归汉。】
【任务说明:乱世流离,才女蒙尘。东汉大儒蔡邕之女蔡文姬,流落南匈奴十二载,请宿主将其赎回,使其重归汉土,安抚天下文人之心。】
【任务奖励:高级乐器精通。】
姜宇正要递到孙尚-香嘴边的汤勺,在半空中,停顿了那么一瞬。
“怎么了?”孙尚香察觉到了他细微的异样,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是汤里有什么不对吗?”
“不。”姜宇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将那勺参汤,稳稳地送入她的口中。
“没什么不对。”
他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目光悠远。
“只是在想,这太平日子来之不易。有些流落在外的故人,也该是时候……接她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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