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奥迪A6平稳地滑出省委大院,汇入城市的车流。
台阶上,林卫东还站在那里,晚风吹动他西装的下摆。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那是一种混合了惊讶、赞叹,甚至还有一丝被挑战后兴奋的奇特表情。
周围,那些本想上前与新任省长套近乎的干部们,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法,远远地站着,面面相觑。他们刚才看到了什么?陆远,当着新任省长的面,挂断了一个电话,还轻描淡写地称之为“骚扰电话”。而省长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浸淫官场半生所能理解的范畴。
在他们的认知里,下级面对上级,尤其是新上任的一把手,应该是谦恭的,是谨慎的,是恨不得把每一个毛孔都用来表达尊重的。可陆远刚才的举动,是傲慢,是无礼,是赤裸裸的冒犯。
然而,结果却如此诡异。
他们看不懂,但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年轻的星海市委书记,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度。他似乎游离在所有既定的规则之外,并且,两位新来的巨头,都对他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容忍和兴趣。
一些心思活络的人,看向那辆消失在车流中的奥迪,眼神已经变了。从前的敬畏,多是源于他背后的政绩和强势的手腕。而现在,这种敬畏里,多了一层深不可测的神秘。
车内,陆远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叩击,一下,又一下,节奏平稳。
刚才在台阶上的那一幕,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惊心动魄。
挂断电话,是他演的一场戏,一场演给林卫东看,也演给电话那头的周源看的戏。
【官场大影帝系统】没有给他新的角色卡,因为这一刻,他扮演的是他自己——一个凭借实力,赢得了在棋盘上自由落子权力的陆远。
他用这个动作,无声地传递了三个信息。
第一,对林卫东:我陆远虽然需要您的支持,但我不是您的附庸。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主从关系。
第二,对周源:我尊敬您,但我也有我的节奏和尊严。我不是可以被随时呼来喝去的下属。
第三,对所有旁观者:我陆远,不站队,只站对。我的价值,来源于我本身,而非任何人的提携。
这是一次豪赌。赌的是两位新领导的格局和气度。
从林卫东最后的那个笑容来看,他赌赢了一半。至于另一半……陆远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他并不急。
他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也不会急。
真正的猎手,有的是耐心。
车子一路疾驰,返回星海。当熟悉的海岸线和璀璨的城市灯火出现在天际时,陆远的心才彻底沉静下来。这里是他的主场,是他的根基,在这里,他才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任何来自省城的风雨。
回到市委大楼的办公室,已是深夜。
秘书小钱为他泡好了一杯热茶,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
陆远没有处理桌上堆积的文件,而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由他亲手唤醒的城市。远方,新区的工地上依旧灯火通明,那是“星海速度”的脉搏,不知疲倦地跳动着。更远的海面上,隐约可见“科学岛”项目勘探船的点点灯光,如同一串洒落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他站了很久,直到杯中的茶水由热转温。
然后,他才回到办公桌后,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串来自京城的号码,从容地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喂?”听筒里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不苍老,也不年轻,带着一种独特的醇厚质感,像是陈年的老茶,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让人感觉里面蕴含着无数故事。
是周源。
陆远没有立刻自报家门,而是用一种带着三分歉意,七分从容的语气,微笑着开口:“您好,不知道是不是周书记?刚才在省城有点事,手机开了静音,没注意到您的来电。处理完事情才看到,冒昧回电,希望没有打扰到您休息。”
一番话,信息量巨大。
“在省城有点事”,点明了自己知道对方的身份和自己挂断电话时的场景。“开了静音”,给了对方一个完美的台阶。“冒昧回电”,姿态上做足了下级的本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
随即,一声轻笑从听筒里传来,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意味。
“陆远同志,你的‘骚扰电话’,现在处理完了?”
一句话,让陆远的心神微微一凛。
周源竟然连“骚扰电话”这个细节都知道。这意味着,当时在台阶附近,有他的眼睛。
这位新书记,果然深不可测。
“让周书记见笑了。”陆远没有丝毫慌乱,语气依旧平静,“主要是推销理财和保险的,不合时宜,就挂了。”
他顺着对方的话,将这个梗半真半假地圆了过去。
“呵呵,”周源又笑了笑,“理财和保险确实要慎重。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项目’,不知道陆远同志有没有兴趣‘投资’一下?”
来了。
陆远知道,正题来了。
“周书记您指示。”
“电话里说不方便。我住在省委一号招待所,五号楼。如果你明天有空,上午十点,我们聊聊。”周源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约一个朋友喝茶。
“有空。我明天一定准时到。”陆远干脆地答应下来。
“好,那就这样。”
电话挂断了。
陆远握着手机,目光深沉。周源的每一句话,都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机锋。他没有质问,没有摆架子,反而用一种近乎调侃的方式,将刚才那场微妙的交锋轻轻揭过,同时又牢牢地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这是一个比林卫东,甚至比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更高明的存在。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陆远的车准时停在了南江省委一号招待所的五号楼前。这里环境清幽,安保严密,是专门接待副国级以上领导的地方。
一名穿着便装,气质干练的年轻人早已等在门口,见到陆远,他主动上前:“是陆书记吧?周书记在书房等您。”
年轻人将陆远引进门,穿过一个小小的客厅,来到一间书房。
书房不大,陈设简单。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和一个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大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书,从《资本论》到《全球通史》,从地方志到最新的科技期刊,门类驳杂,几乎不像一个官员的书房,更像一个学者的研究室。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戴着黑框眼镜,身形略显清瘦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阅。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来了?随便坐。”
陆远打量着这个背影。这就是南江省未来五到十年的掌舵人,周源。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官气,反而透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
“周书记。”陆远恭敬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周源将书放回原处,转过身,缓步走到书桌后坐下。陆远这才看清他的脸,白净,儒雅,眼神平和,但当他的目光与你接触时,你会感觉那平和的背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能将你看得通通透透。
“昨天在会场,离得远,没看清。今天一看,陆远同志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周源的开场白很平淡。
“在您和林省长这样的领导面前,我只是个需要学习的晚辈。”陆远回答。
周源摆了摆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直视着陆远:“客套话就不说了,我时间不多,你也忙。我们直接说正事。”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我来南江之前,看过一些材料。其中,关于星海市的材料,我看得最仔细。芯片项目,科学岛,还有那个‘绩效评估模型’,都很有意思。”
“但这些,都只是‘术’的层面。”周源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我想听的,是‘道’。”
“我想知道,陆远同志,你做这一切的背后,你的执政逻辑是什么?你希望把星海,把南江,带向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个问题,石破天惊。
他没有问Gdp,没有问具体困难,而是直指核心,拷问一个主政官员最底层的思想和蓝图。
这是一场面试。一场决定陆远未来在南江政治格局中,究竟能站到多高位置的终极面试。
陆远的心跳,在这一刻,微微加速。他知道,寻常的汇报,在周源面前,只会显得浅薄可笑。
他激活了【深思熟虑的战略家】角色卡,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周书记,我可以先问您一个问题吗?”
周源眉毛一挑,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可以。”
“您觉得,我们当前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周源看着他,眼神里的欣赏之色一闪而过。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一片翠绿的竹林。
“是‘时间’。”他缓缓开口,“我们错过了大航海时代,错过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这一次,以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为核心的第四次浪潮,我们绝不能再错过。谁能在这场浪潮中,率先建立起自主可控的全产业链,谁就能掌握未来一百年的国运。而留给我们的时间窗口,可能只有十年,甚至五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宏大的历史穿透力。
陆远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目光同样望向窗外。
“我明白了。周书记,您刚才问我的执政逻辑,现在我可以回答了。”
“我的逻辑,就是用‘星海’这一隅之地,为您刚才说的那个宏大目标,杀出一条血路。”
“芯片项目,是为了不被‘卡脖子’。科学岛,是为了留住我们最聪明的‘大脑’。而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打破官僚体系的束缚,建立‘星海速度’,都是为了在这场与时间的赛跑中,为国家,为民族,抢下那关键的零点零一秒。”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只有窗外的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久,周源才转过头,深深地看了陆远一眼。
“很好。”他说,“你能看到这一层,就不枉我今天找你来。”
他重新走回书桌后,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陆远。
“你看看这个。”
陆远接过文件,封面上没有标题,只有一个红色的“密”字。他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文件的标题是:《关于在南江省设立“深化改革与制度创新先行示范区”的初步构想》。
“你做的那些,是‘点’上的突破。但我要的,是‘面’上的变革。”周源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星海的经验很好,但如果不能复制,不能推广,那它的价值就只局限于一个城市。我要你做的,就是把星海的‘盆景’,变成整个南江的‘风景’。”
他看着陆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准备向中央申请,在南江成立这个‘先行示范区’。而这个示范区的具体方案,我希望由你来牵头起草。我不给你设条框,不给你定范围,人、财、物,省里能给的,我都给你。我只要一个结果——一份能让中央点头,能让南江脱胎换骨的方案。”
陆远的手,握着那份薄薄的文件,却感觉重若千钧。
这已经不是授权,这是托付。
是将整个南江省未来改革的命运,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
“周书记,”陆远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个担子,太重了。”
“我知道重。”周源的目光平静如水,“但放眼南江,现在能挑得起,也愿意挑这个担子的人,只有你。”
“这是命令。”
最后四个字,周源说得很轻,却带着万钧之力,彻底断绝了陆过所有推辞的可能。
从招待所出来,坐上车,陆远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与周源短短一个小时的谈话,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常委会,都要耗费心神。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周源最后的那句话。
“先行示范区”……“首席设计师”……这何止是更重的担子,这简直是把他放在了整个南江省的火山口上。方案一旦启动,必然会触动无数人的利益,他将成为全省所有保守势力的公敌。
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也在他胸中激荡。
为一省改革计,为百年国运谋。
这不正是他踏入这条路时,最初的梦想吗?
回到星海市委办公室,已经是傍晚。陆远推开门,看到秘书小钱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书记,您可算回来了。”小钱快步迎上来,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他。
“这是什么?”陆远有些疲惫地问。
“星海大学的王校长下午亲自送来的,说是十万火急,必须亲手交到您手上。”
陆远眉头一皱,星海大学的王校长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学者,性格沉稳,若非天大的事,绝不会用“十万火急”这样的字眼。
他撕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只看了第一行,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信上写着:
“陆书记,万分紧急!我校国家级生物重点实验室,首席科学家李默教授及其核心团队三十余人,今日集体递交辞职信,宣布接受美国一家私人基金会的高薪聘请,将于下周内,举家迁往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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