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洞底部，劫后余生的寂静被粗重的喘息声打破。
“首长！您怎么样？”
雷战和山鼠扶着几乎虚脱的游古辛，声音带着急切和后怕。
蛮牛也拖着伤腿靠拢过来，紧张地看着游古辛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胸口那明显变得不同的印记。
“……还死不了。”游古辛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
他勉强站稳，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坑底。
裂隙消失了，“破界者”湮灭了。
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令人不安的能量余烬。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那白金色光柱的炽热气息。
“通讯……联系‘哨站’。”游古辛艰难地说道。
雷战立刻尝试，但耳机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噪音。
“信号被严重干扰，首长，联系不上。”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架造型流畅、通体银灰、没有任何标识的小型垂直起降飞行器，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了坑洞上方，投射下柔和的光柱。
飞行器舱门滑开，几名穿着与之前“清道夫”小队同款灰绿色作战服、但气息更加沉稳的“观察者”队员迅速索降而下。
为首一人，正是之前那位戴着头盔的队长。
他（她）扫视了一圈现场，目光在游古辛胸口那异变的印记和手中濒临破碎的“秩序之矛”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用那标志性的冰冷语调说道：
“任务完成度评估：基本达成。游古辛将军，请随我们返回‘哨站’接受全面检查和治疗。你的队员也将得到妥善安置。”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完全是命令式的。
游古辛眼神微凝，没有立即回应。
他看了一眼身边同样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战友，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如同废墟般的情况——沙之核心几乎感应不到，经脉空空荡荡，唯有胸口那深渊印记传来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而那强行引导深渊力量的后遗症，正像潜伏的毒蛇般蚕食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好。”游古辛点了点头，对雷战等人示意了一下：“配合他们。”
在“观察者”队员的协助下，游古辛和“雷电”小队成员登上了飞行器。
机舱内部简洁而充满科技感，与外部残酷的战场形成鲜明对比。
飞行器迅速升空，将那片满目疮痍的焦土抛在身后。
透过舷窗，游古辛看到下方原本的“黑雨”区域，天空中的黑色旋涡已经基本消散。
但大片土地依旧被污染，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
一些“观察者”的地面单位正在快速移动，似乎在清理残余的劣化体和进行环境评估。
他没有看到猎犬及其小队的任何踪迹，心中微微一沉。
飞行器很快回到了那个隐藏在山壁中的“哨站”。
金属大门再次开启，他们被直接送往医疗区。
“雷电”小队成员被安排进独立的医疗舱进行深度治疗和恢复。
而游古辛则被带到了一个更加精密、布满了各种不明仪器的隔离医疗室。
“请解除‘镇守者’装甲，躺到扫描床上。”
一名穿着白大褂、但眼神同样缺乏温度的“观察者”技术人员说道。
游古辛依言照做。
当冰冷的扫描光束掠过身体时，他感到胸口那异变的印记微微发热，体内那混乱的能量残留似乎也躁动了一下。
扫描持续了很长时间，技术人员不时记录着数据，眉头微蹙。
最终，隔离室的门滑开，主管走了进来，他挥手让技术人员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游古辛。
“游古辛将军！”
主管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刀：“你的身体状况非常……复杂。”
他调出一个全息影像，上面显示着游古辛的身体内部结构。
代表沙之核心的位置一片黯淡，几乎与周围组织无异。
而经脉系统中，除了干涸衰败的迹象，还残留着一些极不稳定的、相互冲突的能量斑点……
那是强行引导深渊力量和使用“秩序之矛”透支生命的后遗症。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胸口的位置。
原本的深渊印记，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更加复杂、不断微微蠕动的黑暗符文。
其深处，似乎连接着某个难以观测的维度，丝丝缕缕精纯的黑暗能量正从中缓缓渗出，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的生机。
同时，似乎也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维持着他濒临崩溃的身体不至于立刻死亡。
“你体内的‘秩序’根基近乎崩溃，生命力严重透支。更麻烦的是这个印记……”
主管指着那黑暗符文：“它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标记，更像是一个……双向的‘通道’或者‘坐标’。深渊主母的力量虽然暂时退去，但她通过这个印记，依然能对你施加影响，甚至……可能在缓慢地将你同化。”
游古辛沉默地听着，这些情况他早有预感。
“那白金色的光柱，是什么？”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主管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那是‘龙城’的力量。”
“龙城？”游古辛皱眉，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
“一个……与我们‘观察者’理念不同，但同样在关注并处理此类‘异常’的组织。”
主管似乎不愿多谈：“他们信奉一种古老而霸道的‘守护’之力，行事风格比我们更加……直接。他们的介入，是个变数，但也确实帮了大忙。”
游古辛记下了“龙城”这个名字，继续问道：“猎犬他们呢？”
“突击小队……全员失联。在‘破界者’最后一次能量爆发中，他们的信号消失了。”
主管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根据协议，我们不会为了确认已几乎不可能生还的人员而冒险。”
游古辛心中一叹，虽然与猎犬是敌非友，但对方终究是为了任务而牺牲。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游古辛看着主管，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知道，自己现在状态诡异，既是潜在的威胁，也可能是有价值的研究对象。
主管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处置？不，游古辛将军，你误解了。你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证明了你的价值。尽管过程……充满了意外和风险。”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身体状况非常特殊，常规医疗手段已经无效，甚至可能加速你的……异化。但我们‘观察者’掌握着一些古老的技术和知识，或许可以尝试稳定你的情况，甚至……找到利用你体内这种‘平衡’的方法。”
“条件是什么？”
游古辛直接问道。他可不相信“观察者”会无条件帮助他。
“加入我们。”主管的目光直视游古辛：“不是作为囚犯或实验体，而是作为‘观察者’的外勤特遣员。你的经验、你的能力，尤其是你现在这种……独特的‘状态’，对我们未来的行动非常有价值。同时，我们也会倾尽资源，研究稳定和强化你的方法，帮助你控制甚至驾驭你体内的力量，无论是残存的‘秩序’，还是那危险的‘深渊’。”
游古辛心中震动。
加入这个神秘莫测、行事冷酷的“观察者”？
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拒绝呢？
以他现在的状态，离开这里，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力量失控、或被深渊彻底侵蚀而死去，更别提保护国家和追查真相了。
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他看着主管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如同定时炸弹般的混乱力量，以及胸口那冰冷的“坐标”。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重新凝聚起一丝属于铁血军人的锐利和决断。
“我可以加入。但有几个条件：第一，我的队员必须安全、健康地返回原单位；第二，我需要保留一定的自主权和知情权；第三，在涉及龙国利益和安全的问题上，我的立场不容置疑。”
主管的嘴角再次浮现那极淡的笑意，似乎对游古辛的回答毫不意外。
“可以。欢迎加入‘观察者’，游古辛特遣员。”
他伸出手：“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如何让你这只重伤的猛虎，重新长出更锋利的爪牙……以及，如何应对你体内那头，可能随时苏醒的……恶魔。”
游古辛没有去握那只手，只是平静地看着主管。
他知道，从一个战场踏出，又主动步入了另一个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棋局。
他的军旅生涯以另一种形式延续，而前方的道路，注定布满更加未知的迷雾与杀机。
喜欢狂少游龙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狂少游龙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