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南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紧紧抓住陆砚池的衣角,指尖冰凉。
陆砚池没有回答张政委的问题,而是反手握住孟昭南冰凉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热包裹着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他才转向张政委,声音沉得像哨所外的戈壁滩。
“政委,那位高人说过,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断骨可续,腐肉可生。”
这句话,他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头,砸在张政委的心坎上。
“好!”张政委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通红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彩,一把抓起桌上那罐真正的“生肌膏”,另一只手抓住陆砚池的胳膊。
“走!跟我去救人!”
他的动作粗暴而急切,几乎是拖着陆砚池往外冲。
“砚池!”孟昭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昭南,你留下!”陆砚池猛地回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待在宿舍,锁好门,哪里都不要去!”
这种场面,血腥又混乱,他不想让她看到。更重要的是,她是秘密的核心,绝对不能出现在那种人多眼杂,容易出乱子的地方。
孟昭南的脚步顿住了,她看着陆砚池决绝的背影和张政委火烧眉毛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怕,但她明白,陆砚池的安排是对的。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添乱。
“好!你们小心!”她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门被“砰”的一声带上,屋子里瞬间只剩下孟昭南一个人。
她冲到门口,将门栓死死插上,然后背靠着门板,整个人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孟昭南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那个王班长的伤势到底有多重,也不知道“生肌膏”面对那样严重的创伤,是否真的能像《丹方集》上说的那样神奇。
这和给苏晚晴治崴脚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个是小打小闹,一个是生死一线。
成功了,皆大欢喜,一个战士的腿保住了,他们的计划也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可万一……万一失败了呢?
孟昭南不敢再想下去。
……
哨所的临时医务室里,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人几欲作呕。
两张行军床上躺着两个受伤的战士,伤势稍轻,卫生员正在给他们处理伤口,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那个临时搭建的手术台。
王班长就躺在上面,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和剧痛而发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他的右腿裤管已经被剪开,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森白的碎骨茬子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气中,鲜血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汩汩地往外冒,已经浸透了好几层纱布,在桌子下汇成了一小滩骇人的血泊。
一个年长的卫生员,也是哨所唯一能算得上“医生”的老胡,正满头大汗地用止血钳试图夹住破裂的血管,可伤口太乱了,根本找不到出血点。
“不行!再不止血,人就没了!”老胡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嘶哑,“动脉破了!骨头全碎了!政委,必须马上送军区医院!不,来不及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截肢!再晚几分钟,命都保不住!”
王班长才二十出头,是哨所的训练标兵,家里还有等着他回去娶的未婚妻。
要是没了一条腿,他这辈子就毁了。
“不能截!”一个年轻的战士哭喊着,“老胡,求求你,再想想办法!班长是为了救我才……”
“我想个屁的办法!”老胡急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眼睛通红,“你当我是神仙吗?我他娘的也想救他!可现在是救腿还是救命,你选一个!”
就在这片绝望的混乱中,张政委和陆砚池冲了进来。
“都让开!”
张政委一声暴喝,屋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他拨开人群,看到王班长的惨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对陆砚池吼道:“砚池,用药!”
陆砚池快步上前,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白瓷罐。
老胡一愣,拦在了他们面前:“政委,这是干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乱用!会出人命的!”
“这是命令!”张政委一把推开他,斩钉截铁,“出了任何事,我张爱国一个人担着!砚池,动手!”
“是!”
陆砚池不再迟疑,他拧开罐子,那股清冽霸道的药香瞬间压过了屋里的血腥味。
他没有用棉签,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直接用手指,挖出一大坨墨绿色的膏体,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就按在了王班长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啊!”
昏迷中的王班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政委!你这是在要他的命!”老胡惊骇地大叫。
可他的叫声,下一秒就卡在了喉咙里。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班长的腿,仿佛看到了神迹。
只见那墨绿色的药膏覆盖在伤口上,就像滚油泼上了白雪,原本还在疯狂外涌的鲜血,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每个人粗重得如同拉风箱般的呼吸声。
刚才还在惨叫的王班长,紧皱的眉头竟然缓缓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这……这……”老胡哆嗦着伸出手,想去碰一下那个伤口,却又不敢,他猛地抓住王班长的手腕,搭上脉搏。
“脉……脉象稳住了!稳住了!”
老胡“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陆砚池手里的那个小白瓷罐,像是看着什么神明降下的圣物,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政委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度的激动。
他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压抑着狂吼出声的冲动。
保住了!
陆砚池面沉如水,他将盖子盖好,把瓷罐重新揣回口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他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也没想到,这东西的效果,竟然霸道到了这种地步。
张政委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了一个高级领导的冷静和决断。
他扫视了一圈屋里被惊得魂不附体的战士和卫生员,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今天晚上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一个字!王班长是自己意志力顽强,挺了过来!老胡用了特殊的止血方法,控制住了伤情!都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众人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回答。
“老胡,你过来!”张政委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马上写一份详细的伤情报告,就按我说的写!然后立刻安排车,把人送到军区总院,做后续的接骨手术!”
“是!是!”老胡连连点头,看陆砚池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畏。
安排好一切,张政委拉着陆砚池走出了医务室。
夜风吹在脸上,两人都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可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砚池……”张政委用力拍着陆砚池的肩膀,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样的!你小子,给咱们西北边防,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陆砚池摇了摇头:“我只是拿了出来,真正救人的是药,是那位高人。”
他时刻不忘,把功劳往那个虚构的“高人”身上推。
“对!是高人!”张政委重重点头,眼神里闪烁着精光,“这份功劳,谁也抢不走!我马上就去给军区写报告!不,我要直接给司令员打电话!这件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捅到天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员打着手电筒,急匆匆地从指挥部的方向跑了过来。
“报告张政委!有您的紧急电话!”
张政委眉头一皱,这么晚了,谁会打紧急电话?
他没多想,跟着通讯员快步走向指挥部。
陆砚池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那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最关键的一步,走完了。
他转身,准备回宿舍去告诉孟昭南这个好消息。
可他刚走没两步,就看见张政委又一阵风似的从指挥部那边跑了回来,脸上的神情,比刚才看到王班长重伤时还要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疑。
“砚池!”
张政委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陆砚池心里咯噔一下:“政委,出什么事了?”
张政委没有立刻回答,他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陆砚池,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忌惮。
他凑到陆砚池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京市……来人了。点名要见你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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