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岭深处,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内。
陆沉与执行纵火任务的众人成功汇合。
清点下来,此行仅三人失踪,数人轻伤。
相较于他们造成的破坏和混乱中所斩杀的敌军,这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们真的成功了?”
一个养参峒的年轻战士看着山洞外天际尚未完全散去的暗红色余晖,犹自不敢相信。
他们几十个人,竟然真的在数万云蒙大军的后方,点燃了那把燎原的烈火!
蓝真真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但一双美眸却亮得惊人。
她走到陆沉面前,郑重地行了一个峒寨中最尊贵的礼节,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崇敬:“陆都头,此战之功,可谓是足以扭转整个龙脊岭战局,你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她身后的峒寨战士们也纷纷躬身,目光炽热地看着陆沉。
在他们眼中,陆沉已不仅仅是那个实力强横的巡山司都头,更是一位足智多谋,胆大包天,能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统帅!
以区区数十人,搅动风云,焚毁敌军命脉,这是何等的魄力与手段?
陆沉笑了笑,并没有因为他们说出这样的话,就生出心神激荡的意味。
他最初只是想袭扰后方,若是能趁机制造混乱,就最好不过。
却没想到机缘巧合,加上巴特尔的倾情指点,竟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
这确实是连他都未曾预料到的绝佳战绩!
“此事归功于我实在是有些太过了,全都是大家用命搏出来的。”
陆沉没有居功,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或激动,或疲惫,或带着伤却眼神明亮的面孔。
“此战的功劳,我都记下来了,等到朝廷颁下赏赐,绝对少不了你们,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防备着对方的反扑。”
“他们所遗留下来的力量比我们依旧要强大太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与此同时,云蒙后勤大营之中。
昨日物资还囤积如山,戒备森严的营地,此刻已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墟。
大部分粮草化为灰烬,不少军械也被焚毁。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和谷物烧糊的焦苦气息。
缕缕青烟仍在断壁残垣间袅袅升起,如同祭奠的香火。
残存的云蒙军官们望着这片狼藉,个个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粮草被焚,主将战死,这罪责……他们谁都担待不起!
“完了……全完了……”
一个副官模样的军官喃喃自语,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必须立刻禀报二皇子殿下!”
另一个资格较老的军官强撑着说道,声音干涩沙哑。
但所有人都知道,去报信的人,几乎等同于送死。
盛怒之下的二皇子,绝对需要鲜血来平息怒火。
最终,一名脸色惨白如纸的传令兵被推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但在军令和同僚的目光逼迫下,还是骑上快马,带着无尽的恐惧,朝着前线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云蒙前线,中军大帐。
帐内气氛热烈,与后方营地的凄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蒙二皇子兀术正在帐内设宴庆功。
他身材高大,面容带着草原王族的粗犷与威严,此刻志得意满,高举金杯。
帐下众将环绕,纷纷谄媚贺喜。
“殿下用兵如神!大乾边军不堪一击,已被我军接连冲垮三道防线!”
“是啊殿下,照此势头,不出半月,必能彻底击溃当面之敌,将这龙脊岭一线尽数纳入我云蒙版图!”
“届时殿下携此开疆拓土之不世战功凯旋,国内还有谁能与殿下争锋?吾等愿誓死追随殿下,共创霸业!”
这些人的潜台词不言而喻。
只要此战胜了,携赫赫军功归国的二皇子兀术,继承大汗之位的概率将极大提升。
在座的都将是从龙功臣,前途无量!
兀术听着属下的吹捧,心中畅快,大手一挥:“诸位将军辛苦了!待功成之日,本王绝不吝封赏!来来来,与我一道满饮此杯!”
就在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达到顶点之时。
大帐门帘被猛地掀开,那名从后方赶来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浑身尘土,脸色惨白。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带着极致恐惧后的颤抖:“殿下,不好了!后勤大营昨夜遭大乾精锐突袭,粮草……粮草被焚毁近七成,军械亦有损毁,如今正在收拢人手,抢救粮草。”
刹那间,整个大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将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中的酒杯也僵在半空。
端坐在主位上的二皇子兀术,脸上的得意和畅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转化为难以置信。
继而是一片铁青,最终化为滔天的暴怒!
“砰!”
他手中的金杯被硬生生砸在桌上砸扁,醇美的酒液溅了一身!
“你说什么?!”
一声如同猛兽般的咆哮,震得整个大帐都在颤抖!
待得那传令兵再次复述了一遍之后,二皇子兀术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在疯狂的朝着脑袋上冲过去。
直让他感觉自己头上的血管都要被冲的直接炸裂开来。
云蒙军中军大帐内,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后,帐内瞬间炸开了锅。
“殿下!当务之急是立刻从国内再调集粮草!不惜一切代价,日夜兼程运来!”一名掌管后勤的将领急声道。
“来不及了!”
另一名满脸凶悍的先锋将军立刻说道:“从王庭调粮,最快也要半月,这半个月大军喝西北风吗?”
“依我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立刻加快进攻节奏,一鼓作气打穿大乾防线!只要赢了,就能就地取粮,一切好说!”
“胡闹!”
一位年纪较大的老将持重,沉声道:“粮草被焚,军心必然浮动!强行进攻,若一时受挫,消息走漏,恐有炸营之险!”
“为今之计,应立刻后撤百里,依托险要重整旗鼓,同时紧急筹措粮草,稳住阵脚再图进取!”
几方人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帐内一片嘈杂。
每个人都清楚,后勤被毁,等于被人扼住了咽喉。
之前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甚至陷入危局。
二皇子兀术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一脚将那名报信的传令兵踹翻在地,怒吼道:“给我滚!”
“废物,都是废物!”
那传令兵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出了大帐,能在这种情况下,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兀术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眼神变得极其危险。
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刺骨:“原本我们可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一步步将大乾边军耗死,拖垮。”
“但现在,这把火,烧断了我们的后路!”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
“咔嚓!”
面前坚实的硬木桌案被一剑斩为两段,木屑纷飞。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将领都屏住呼吸,惊恐地看着杀气腾腾的二皇子。
兀术持剑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地命令道:“听我命令!自即日起,各军轮番猛攻,不计代价,加快进攻速度!务必在粮草耗尽之前,击溃当面之敌!”
他剑尖指向地上断成两截的桌案,语气森然:“粮草被焚的消息,乃最高机密,谁敢泄露半句,动摇军心,犹如此桌!斩立决!”
“是!殿下!”
众将心头一凛,齐齐躬身领命,再无异议。
在二皇子的绝对权威和死亡威胁下,整个云蒙大军如同一架被强行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开始以一种更疯狂,更不计代价的节奏运转起来。
大乾边镇,某处核心军堡内。
此地的气氛同样凝重。
云蒙军近日攻势如潮,虽然凭借军堡险要暂时挡住,但守军伤亡惨重。
箭矢,滚木擂石等防御物资消耗巨大,士气也颇为低迷。
几位边军将领和来自巡山司的赵无忌正在商议,人人面带忧色。
“云蒙人攻势太猛,我们的辎重快跟不上了!是不是也该跟总指挥使建议,暂时放弃外围受损严重的军堡,收缩兵力,争取时间等待援军和补给?”一位满脸疲惫的守将提议道,语气充满了无奈。
“放弃?”另一位将领眉头紧锁,“那可是我们经营多年的据点,一旦放弃,再想夺回来就难了!”
“可不放弃,这种情况我们又能坚持多久?”
“那些云蒙人现在打的越来越厉害,莫说是我们在的这长朔军镇,怕是边境九镇,都撑不住他们的攻伐。”
赵无忌没有言语,他在边军还不属于能说的上话的行列。
此地能有决断权的,基本都是边镇的总兵,领兵的将军。
他一个巡山司的人过来,也不过是借了小公子的光罢了。
但真要说起来,赵无忌也觉得,这长朔军镇确实可以作为弃子了。
尤其是这两日,损耗越来越大,士气也越来越低迷,眼见茶马道也送不来补给,拉不来支援,再不让这些边军有喘息的机会,怕是不等云蒙打下城池,他们首先就要崩溃!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局面陷入僵持之际。
“唳——!”
一声清越的鹰唳划破长空。
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利箭般穿云而下,精准地落在了军镇内的校场上。
“是陆沉的那头鹰!”
左右无事的赵无忌眼睛一亮,立刻认了出来,连忙挥手制止了想要放箭的士卒,亲自带人快步迎了上去。
赵无忌从巨鹰爪子上解下一个竹管,他迫不及待地取出里面的绢布,迅速浏览起来。
下一刻,赵无忌脸上的阴霾和凝重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二话不说,径直就带人冲入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诸位,请听我一言!”
他举起手中的绢布,对着周围不明所以的将领们兴奋道:“诸位!我们的转机来了!”
“我巡山司都头陆沉,出龙脊岭,带领龙脊岭峒寨中人,潜入云蒙后方,诈开大营,一把火烧了他们囤积在河谷的粮草!”
“粮草军械,焚毁无数!那云蒙不要命的进攻,怕是因为后勤已经生变,他们没粮草了!”
“什么?!”
“此话当真?!”
“云蒙人的粮草被烧了?!”
众将领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和议论声。
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瞬间活了过来!
赵无忌将绢传阅,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狠厉:“消息确认无误!”
“陆沉是我手下最能信得过的好手,这种事情,他不会谎报半分!”
“诸位,云蒙人现在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他们看似攻势更猛,实则是狗急跳墙,想要在断粮前拼死一搏!”
“只要我们顶住了这一波,要溃败的,就该是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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