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居殿内,死寂无声。
浓稠的血腥味,混杂着龙涎香的馥郁,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此刻被纵横交错的尸体与蜿蜒的血泊所覆盖,仿佛一幅刚刚完成的、描绘地狱的血色画卷。
十几名叛乱的禁军,被强弩射成了刺猬,死不瞑目地倒在血泊中,他们手中的横刀,还兀自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大殿中央的金柱旁,梁王武三思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胸口微微起伏,不知是死是活。
满朝文武,大周朝堂上最顶尖的一群人,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僵在原地。有人面色惨白,有人双股战战,有人死死盯着地上的血,瞳孔里满是挥之不去的惊骇。
从李嵩敲响登闻鼓,到武三思狗急跳墙,再到血溅当场,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这极致的反转与血腥,让这些久经宦海的老狐狸,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唯有两人例外。
御座之上,武则天依旧端坐,面沉如水。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看一场排演好的戏码。只是那双深邃的凤目中,凝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而在她下方,陆羽白衣胜雪,纤尘不染,负手而立。他平静地站在血与火的中央,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份超然物外的从容,与这修罗场般的景象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太平公主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看着陆羽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后怕,有震撼,更有看到自己珍爱的宝玉绽放出夺目光芒时的狂喜与骄傲。他不仅没受伤,反而以一种超乎想象的姿态,碾碎了这场危机。
上官婉儿则紧紧攥着袖口,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看着陆羽,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与她谈诗论文的男子,方才那并指如剑、一击碎钢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那不是凡人的力量,那是神魔般的手段!他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来人。”
终于,武则天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天宪,让所有人的心神为之一凛。
“将武三思……拖下去,打入天牢,严加看管,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将其党羽,一并拿下!彻查梁王府,凡涉此案者,无论亲疏,一律锁拿!”
“清理殿宇,将这些叛逆的尸身,拖出去喂狗!”
一道道命令,从她的口中发出,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每一个字,都透着血淋淋的杀伐与决断。
几名忠心耿耿的禁军统领,躬身领命,立刻指挥着殿外涌入的甲士,开始清理现场。武三思被两个士兵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在金砖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武则天那冰冷的视线,最终汇聚到了陆羽的身上。
有敬畏,有惊惧,有探究,有疑惑。
这一刻,再无人敢将他视作那个靠着文采和一张俊脸获得圣眷的幸进之臣。他是一柄剑,一柄女帝亲手磨砺,锋锐到足以斩断一切阴谋的绝世之剑!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陆羽的脑海中,响起了期待已久的、如同天籁般的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于仙居殿内,当着满朝文武,以雷霆之势,粉碎梁王武三思的宫廷政变阴谋,挽救大周国运于危难之际,完美达成“请君入瓮”之布局!】
【检测到投资对象【天命凤凰(金)】武则天,对宿主的情感状态发生颠覆性改变!】
【当前情感】:【绝对信任(赤金)】、【倚重(赤金)】、【惊异(金)】、【欣赏(金)】!
【此次“情感投资”行为,评定为“天命级”事件,触发最高倍率返利!投资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百倍返利!】
【一、奖励气运点+点!】
【二、宿主与武则天羁绊技能【帝王威仪】获得强化!技能效果提升:宿主可主动释放一股源自自身神魂的威压,对意志薄弱者可直接使其臣服,对心怀叵测者可造成精神震慑,对上位者可形成气场对冲,使其不敢轻辱!】
【三、恭喜宿主,获得全新神级技能——【王权掌控】!】
【【王权掌控】:被动技能。宿主可直观地“看到”权力流动的轨迹与脉络。在您眼中,朝堂、军队、乃至整个天下,都将化为一张由无数条权力丝线构成的网络。您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条丝线的强弱、归属,以及它们之间的节点。您将轻易洞悉权力架构的薄弱环节,找到撬动局势的最佳支点,并预判任何政令下达后,权力网络将产生的连锁反应。此技能,乃是成为幕后操盘手的终极核心!】
庞大的信息流与力量,瞬间涌入陆羽的四肢百骸与脑海深处。
五十万气运点,这是一笔足以让他将数项技能都提升到顶级的巨款。
而【帝王威仪】的强化,意味着他从此不再需要借用武则天的势,他自己,便是一股“势”!
最让他心潮澎湃的,是那个名为【王权掌控】的新技能。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已经截然不同。
他看到,御座之上的武则天,是整个大殿,乃至整个大周权力网络的绝对核心,无数条最粗壮、最耀眼的金色丝线从她身上延伸出去,连接着殿中的每一位大臣,连接着殿外的禁军,连接着遥远的边疆。
他又看到,宰相狄仁杰身上,同样延伸出无数丝线,但颜色驳杂,以代表文官集团的银白色为主,与武则天的主干金线紧密缠绕,互为支撑。
而太平公主,则是一团独立的、炽热的粉金色网络,与武则天的金线有着最紧密的联系,同时又在努力地向四周延伸着属于自己的触角。
甚至,连刚刚被拖下去的武三思,陆羽都能“看到”他身上那些连接着禁军和部分武氏宗亲的暗红色丝线,在这一刻被武则天那双无形的手,齐齐斩断,瞬间崩碎消散。
这……就是权力!
如此直观,如此清晰,如此……美妙!
“陆卿。”
武则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将陆羽从这奇妙的感官体验中拉了回来。
陆羽收敛心神,向前一步,对着御座深深一揖。
“臣,为陛下护驾,乃分内之事,不敢居功。”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与从容。
这股从容,源自于【帝王威仪】的加持,更源自于【王权掌控】带来的、洞悉一切的底气。
武则天看着他,凤目之中,那冰冷的寒意终于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审视。
她缓缓从御座上站起,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陆羽面前。
高贵华美的裙裾,轻轻拂过地上的血迹,她却恍若未见。
“分内之事?”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好一个分内之事。”
她伸出手,不是去扶他,而是用那保养得宜、却蕴含着无上权柄的手指,轻轻拂过陆羽的肩头,仿佛要为他掸去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朕的帝师,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今夜,若非有你,后果不堪设想。”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李嵩有冒死直谏之功,当赏!而你,有从龙护驾、平定叛乱的泼天之功,更当重赏!”
她转过身,重新面向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朕旨意!御史中丞李嵩,加封银青光禄大夫,赐金千两,锦缎百匹!”
“帝师陆羽,功在社稷,加封‘镇国公’,食邑三千户,赐紫金鱼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旨意一出,满堂皆惊!
镇国公!
这已是国朝武将之爵位的顶峰!
更不用说后面那一连串“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殊荣,这几乎是人臣所能得到的最高礼遇,等同于汉之萧何!
所有大臣,包括狄仁杰在内,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陆羽。他们无法理解,陛下为何会给予一个如此年轻的臣子,这般无以复加的恩宠。这已经不是恩宠,这是在为他铺就一条通往权力之巅的黄金大道!
只有陆羽自己,在【王权掌控】的视野下,看得分明。
他看到,随着武则天旨意的下达,一条无比粗壮、象征着“军功”与“爵位”的紫金色权力丝线,从武则天身上,牢牢地系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不是单纯的赏赐。
这是一种“绑定”。
女帝在用这种方式,将他这柄太过锋利的剑,更深地烙上属于她的印记,将他与整个大周的国运,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谢陛下隆恩。”陆羽再次躬身,神色依旧平静。
武则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这份平静,既满意,又有些许的意外。
她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诸卿,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如蒙大赦的官员们,躬身行礼,然后以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这座让他们心胆俱裂的宫殿。
太平公主走到陆羽身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头。最终,她只是用那双亮得惊人的凤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千百种情绪在交汇。
很快,偌大的仙居殿,便只剩下了武则天与陆羽二人,以及那些垂手侍立、如同木雕泥塑般的内侍与宫女。
血腥气依旧浓烈。
武则天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缓缓走回那九阶之上的御座。
她重新坐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的目光,凝视着阶下的陆羽。
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最完美的杰作,又像是在端详一柄最危险的兵器。
良久,她朱唇轻启,声音幽幽,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陆羽,到朕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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