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轧钢厂的机器一样,不疾不徐地转着。
转眼半个月过去,西大门丢东西的事没再闹出后续,那两个退伍兵保卫也顺利上岗,厂区里看着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暗地里的心思,却像院角悄悄爬藤的牵牛花,无声无息地蔓延着。
尤凤霞不再像最初那样急着打探消息、刻意表现了。
这半个月里,她跟着李末跑遍了轧钢厂的各个车间,见过他对待耍横的刘光福时不怒自威,却也见过他蹲下来,耐心给烫伤的学徒处理伤口,轻声叮嘱注意事项。
见过他对着李怀德的刁难寸步不让,也见过他自掏腰包,给家里困难的工人买了伤药,连名字都不肯留。
那天下午,厂里突然下了暴雨,医务部的窗户漏雨,尤凤霞手忙脚乱地去堵,却怎么都弄不好。
李末正好过来拿文件,见她踩在凳子上,半个身子探在窗外,急得满头大汗,二话不说就接过她手里的抹布和木板,自己爬上去忙活。
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他却只回头说了句“站远点,别淋着雨,要是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等修完窗户,尤凤霞递上干净的毛巾,嗫嚅着说“谢谢李部长”,他只是摆了摆手,随口问了句“你家里有没有关好窗户?这雨下的这么大,不会把你的屋子里面的东西都给淋湿了吧?”
就是这句无关紧要的关心,让尤凤霞心里猛地一热。
她原本是受李怀德的嘱咐,来盯着李末的,可这些日子看下来,她只觉得李怀德嘴里的“跋扈、自私”全是假话。
眼前的李末,有担当,有分寸,对下属不苛责,对工人有体恤,就连对院里的孩子,都是温柔的。
每天傍晚下班,她都和朱琳坐着李末的车子回四合院,李末从来都不讨厌她们俩,哪怕明知道她们俩是李怀德故意安排在他身旁的人也一样。
而且她还曾经看到过,李末回四合院,把最小的女儿架在脖子上,在院里追着其他孩子跑,笑声敞亮,半点没有部长的架子。
尤凤霞站在院门口,看着那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知道李末已经成家,秦淮茹怀了孕,院里还有其他几个相处和睦的嫂子,那点刚冒头的好感,只能被她死死压在心底,不敢有半分流露。
她开始不再刻意打探消息,反而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整理登记本时更仔细,检查医疗箱时更认真,甚至会主动留意李末的杯子,见水空了就默默添上,却又怕被发现,添完就赶紧低头做事。
朱琳的心思,比尤凤霞藏得更深。
她本就不是爱说话的性子,最初跟着李怀德的安排来,只是迫于无奈,因为她们家的成分不好,而李怀德的岳父答应帮助他们家不用下放,她这才同意替他们办事,可相处久了,她看到的李末,远比她想象中复杂,也远比她想象中温暖。
她记得有次核对药品账目,发现有一笔红花油的领用记录对不上,她熬了两个晚上,翻遍了库房和车间的所有单据,还是没找到头绪。
李末知道后,没有指责她效率低,反而坐下来,陪着她一点点捋,最后发现是库房老张记错了日期。
临走时,李末看她熬红了眼,回家后特意让秦淮茹给她带了一碗热鸡汤,说“做事细致是好事,但也别熬坏了身子”。
还有一次,她去机修车间核对领用记录,被掉落的零件砸到了脚,疼得站不起来。
是李末正好巡诊路过,蹲下来给她检查,确认只是轻肿胀后,亲自扶她回医务部,还找了三七粉帮她消肿止痛,同时改变一下叮嘱她这几天别多走路。
朱琳话少,道谢的话只说了一句,可心里却翻起了涟漪。
而且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
她见过太多趋炎附势的人,也见过太多冷漠自私的人,像李末这样,身居高位却不摆架子,对待一个不起眼的助理都如此体恤的人,实在少见。
她依旧安安静静地做事,只是会在李末去车间时,默默把他的水杯和常用的听诊器收拾好,放在他随手能拿到的地方。
会在晚上核对完账目后,悄悄把第二天要用到的清单整理出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不留名,不邀功。
她看着李末和秦淮茹相处的样子,秦淮茹温柔,李末体贴,两人站在一起,是旁人插不进去的安稳。
朱琳把那点微末的好感,藏在日复一日的沉默里,化作更细致的工作,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又不至于越界。
可她们这点小心思,终究没逃过秦淮茹的眼睛。
秦淮茹怀着孕,心思本就细,加上院里的事她看得多,家里的姐妹更是一大群,所以谁对李末有几分不一样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先是注意到尤凤霞——以前尤凤霞见了她,只是客套地打招呼,现在却会主动凑过来,帮她拎菜篮子,帮她哄孩子,说话时眼神却总不自觉往李末的方向瞟,瞟到了又赶紧躲开。
然后是朱琳,那个姑娘依旧安静,可每次李末从外面回来,她总会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见李末没事,又低下头,只是那眼神里的温柔,瞒不过秦淮茹。
换做旁人,或许会生气,会防备,可秦淮茹却不一样。
她跟着李末这么多年,知道他的为人,也知道院里的日子,本就不是靠着“独一份”的心思撑起来的。
娄晓娥、夏梦秋、姜诗雅,秦京茹、于海棠,周婉莹,冉秋叶刘岚等人都是真心待李末,待这个家,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如今尤凤霞和朱琳,一个机灵勤快,一个沉稳细致,都是真心被李末的为人打动,不再是冲着什么名利来的,这样的人,多两个,家里只会更热闹,更安稳。
她非但不生气,反而打心底里高兴。
那天中午,尤凤霞帮她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院里,秦淮茹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凤霞啊,你“凤霞啊,你这阵子在厂里跟着李末,也辛苦了。他那人看着严肃,其实心软,你要是有什么委屈,或者有什么想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别客气。”
尤凤霞的脸一下红了,连忙摆手:“秦姐,我不辛苦,李部长对我们挺好的,我就是做好自己的事。”
秦淮茹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不点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咱们院里不像别处,都是实在人,你要是不嫌弃,就把这儿当自己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和姐说。”
这话像一股暖流,涌进尤凤霞的心里,她咬着唇,点了点头,眼眶有点发热。
对朱琳,秦淮茹的方式更温和。
她知道朱琳话少,不爱热闹,便常让秦京茹给她送些家常的吃食——一碗刚蒸好的馒头,一碗刚出锅的红烧肉,或者一碗炖好的汤。
每次送的时候,都让秦京茹带句话:“秦姐说,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别亏了自己。”
朱琳每次接过东西,都只是轻声说谢谢,可心里却清楚,秦淮茹是看出来了,却没有半分指责,反而处处照顾她的情绪。
这份包容,让她既感激,又有些无措。
秦淮茹还在暗地里悄悄推波助澜。
她会故意在李末面前提起:“凤霞这姑娘越来越懂事了,今天帮我把院里的柴火都劈好了,手都磨红了。”
也会说:“朱琳那孩子心细,昨天见我腰疼,还特意给我找了贴膏药,说是她家里传的方子,管用得很。”
李末起初没在意,只随口应道:“她们俩做事是挺靠谱的,比刚来的时候稳多了。”
秦淮茹便笑着说:“可不是嘛,都是好姑娘。你在厂里多照应着点,别让她们受了委屈。”
她还会特意创造些机会,让尤凤霞和朱琳多接触家里的事。
比如让尤凤霞帮忙接孩子放学,让朱琳帮忙整理家里的药箱,看着她们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看着她们在院里忙前忙后,秦淮茹的心里,满是踏实。
这天晚上,李末坐在院里抽烟,秦淮茹挨着他坐下,靠在他肩上,轻声说:“尤凤霞和朱琳,都是真心对你好的姑娘。她们俩的心思,我看出来了,你心里也该有数吧?”
李末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她:“你不生气?”
“生气什么?”秦淮茹笑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咱们院里的日子,能过到今天,靠的不是我一个人守着,是大家的心都往一处使。她们俩都是好姑娘,不图名不图利,就是看中了你的人,这样的人,多两个,我高兴还来不及。”
李末沉默了片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啊,总是这么通透。不过你不担忧了?你忘记了,她们俩最开始可是李怀德安排到我身旁的人。”
“我只是知道,你值得。”秦淮茹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柔,“她们俩的心思,藏得深,我不戳破,你也别点破。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可以看得出来,她们俩早就有所改变了。日子长着呢,慢慢来,只要她们是真心待这个家,我都认。”
李末看着院里的月光,又看向后院那两间亮着灯的屋子,尤凤霞和朱琳的窗户挨着,隐约能听到尤凤霞轻声跟朱琳说话,朱琳偶尔应一声,安安静静的。
他心里清楚,这两个姑娘的心思,也清楚秦淮茹的包容。
他没打算立刻做什么,只是觉得,日子像眼前的月光一样,慢慢走就好。
第二天一早,尤凤霞和朱琳依旧早早等在四合院门口。
尤凤霞手里拎着两个热乎的包子,犹豫了半天,还是递了一个给朱琳,另一个攥在手里,想递给李末,却又不敢。
朱琳看在眼里,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尤凤霞的脸一下红了,赶紧把包子塞回包里。
李末走出来,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道:“走吧,今天去库房核对下劳保用品的数量,别再出岔子。”
尤凤霞连忙应道:“好的李部长!”
朱琳也点了点头:“我已经把清单整理好了。”
一路上,尤凤霞依旧会找些话跟李末聊,却不再是打探,而是聊厂里的事,聊院里的孩子。
朱琳依旧走在后面,却会在李末快走到车间门口时,提前几步,把车间的门推开。
阳光落在三人身上,轧钢厂的机器声轰隆隆响着,那些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暂时不会发芽,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慢慢扎了根。
秦淮茹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嘴角弯起温柔的笑意。
她知道,日子还长,只要心是暖的,路就不会偏,这个家,只会越来越热闹,越来越安稳。
中午的时候,秦淮茹特意做了一大锅鸡汤,让回来照看她的秦京茹给厂里的李末送过去,特意叮嘱:“多盛两碗,给凤霞和朱琳也带上,她们跟着李末跑前跑后,辛苦了。”
秦京茹笑着应下:“姐你就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鸡汤送到医务部时,尤凤霞和朱琳正在整理药品,闻到香味,都愣了愣。
秦京茹把碗递到她们手里,笑着说:“我姐炖的鸡汤,特意让我给你们带的,说你们辛苦了,一定要多喝两碗。”
尤凤霞捧着温热的鸡汤,眼眶有点热,低头说了句“谢谢秦姐”。
朱琳也轻声道了谢,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心里那点藏着的情愫,像被这碗鸡汤暖着,悄悄蔓延,却又被她稳稳收住。
李末走进医务部,看到两人手里的鸡汤,看向秦京茹,秦京茹冲他挤了挤眼睛,转身走了。
李末笑了笑,对尤凤霞和朱琳说:“趁热喝吧,淮茹的手艺,不比食堂的大师傅差多少。”
尤凤霞和朱琳点了点头,低头喝着鸡汤,心里暖融融的。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桌上的药品清单上,落在两人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那些说不出口的好感,那些藏在心底的温柔,都化作了此刻的安静与踏实。
她们知道,这份心思或许永远不会说出口,却也知道,能这样陪着他,看着他,守着这个温暖的家,就已经足够。
而秦淮茹的包容,李末的体恤,都让这份藏在暗处的情愫,成了心底最柔软的秘密,不张扬,却也不消散。
日子依旧往前走,轧钢厂的风波还在暗处酝酿,可院里的温暖,却像一碗熬得浓稠的汤,把所有的小心思,都裹进了日复一日的安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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