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特有的气味,像是能将所有鲜活的情感都一并漂白。
许知夏坐在母亲病房外的长椅上,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母亲刚刚睡下,手术很成功,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这本该是值得欣慰的时刻,可许知夏的心沉甸甸的。
那张无限制的黑卡解决了医药费的燃眉之急,却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与星沉浦牢牢捆绑。
星沉浦后续送来的那些“贴心”礼物,她默默收下了,每一次接收,都像是在自己的良知上划下一道新的伤口。
她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滑向某个深渊。
为了现实妥协,背叛了自己内心最纯净的月光。
“自横姐姐...”她在心底无声地呼唤。
她想起小时候被欺负时,舟自横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想起熬夜备考时,舟自横默默递来的温牛奶。
想起她每一次取得成绩时,舟自横眼中那真切的笑意和骄傲...
那些点点滴滴,构成了她整个青春时代最温暖的底色。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种在现实与良知之间走钢丝的状态,快要将她逼疯。
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明确的答案。
哪怕那个答案会让她彻底绝望,也好过现在这种自我折磨的煎熬。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是舟自横。
她穿着一身简洁的便装,手里提着一个果篮和一束清新的百合,步伐从容地走了过来。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看起来依旧那么冷静、可靠。
“自横姐姐?”许知夏惊讶地站起身,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你怎么来了?”
“听说阿姨手术成功,来看看。”舟自横将花和果篮放下,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你妈妈休息了?”
“嗯,刚睡着。”许知夏连忙点头,手忙脚乱地请舟自横坐下。
两人坐在长椅上,一时无言。
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鼻尖,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许知夏偷偷看着舟自横的侧脸,那熟悉的轮廓,那专注时微微抿起的唇线,都让她心跳失序。
积压了太久的情感,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
她开始找话题,聊母亲的恢复情况,聊学校里的趣事,聊自己最近看的书...语速不自觉地加快。
舟自横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简单回应几句,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许知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感觉自己和舟自横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无论她如何努力靠近,对方始终停留在安全距离之外。
终于,在又一次短暂的沉默后,许知夏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直视着舟自横的眼睛,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自横姐姐...我...我喜欢你。”她停顿了一下,“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的喜欢。不是妹妹对姐姐的喜欢,是...是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说完这番话,她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死死地盯着舟自横,像是一个等待救赎的信徒。
舟自横显然愣住了。
她看着许知夏那双充满了炽热爱的眼睛,眉头蹙了一下。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困扰。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走廊里只有远处护士站隐约传来的对话声。
良久,舟自横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知夏,你还小,可能还分不清依赖和喜欢...”
“我分得清!”许知夏急切地打断她,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是什么!从小到大,我的目光只会追随着你!我...”
“知夏。”舟自横打断了她,语气冷静,“你对我来说,一直是很重要的妹妹。我照顾你,保护你,是应该的。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仅限于此”...
妹妹...只是妹妹...
原来,她小心翼翼珍藏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对方眼里,仅仅只是“妹妹”的依赖。
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
她看着舟自横那张依旧平静的脸,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粉碎。
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令人心碎的平静,猛地站起身,转身就向着医院外面狂奔而去。
“知夏!”舟自横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担忧,但并没有追上来。
许知夏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只知道拼命地跑,任由泪水模糊视线,任由冰冷的秋风刮在脸上。
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剧痛。
她失去了...她失去了生命中那束唯一纯净的光。
...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星沉浦别墅的。
许知夏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眼神空洞,脸上还带着泪痕。
她忘记了换鞋,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进了厨房,机械性地开始为星沉浦准备晚上的咖啡。
连水壶里的水烧开了发出的鸣笛声,她都恍若未闻。
星沉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她靠在门框上,双臂环抱,目光锐利地扫过许知夏那魂不守舍的样子。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她什么也没问。
只是等许知夏将煮好的咖啡端到她面前时,才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脸色这么差,遇到什么事了?”
许知夏猛地回过神,对上星沉浦那双眼睛,下意识地低下头,慌乱地掩饰:“没...没什么...”
星沉浦没有追问,只是从旁边拿起一个丝绒质地的小盒子,随手递到许知夏面前。
“打开看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许知夏怔怔地接过盒子,手指颤抖着打开。
里面是一条项链。
链子是极细的白金,坠子是一颗切割完美的梨形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它太美了,美得极具攻击性,也美得...毫无温度。
就像星沉浦对她的“好”。
许知夏看着这条项链,又想起刚才在医院里,舟自横那句冰冷的“仅限于此”,心脏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推拒,也没有道谢。
只是默默地合上了盒子,紧紧攥在手心,那坚硬的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
她抬起头,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迎上星沉浦探究的目光,声音沙哑而颤抖:
“星总...如果我...如果我同意...我们之间,算是什么关系?”
星沉浦似乎对她的问题并不意外。
她微微倾身,靠近许知夏,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她的手指轻轻抬起许知夏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墨玉般的眼眸里,没有爱意,没有温柔,只有一种纯粹的占有和掌控。
“关系?”星沉浦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你希望是什么关系,就可以是什么关系。你可以是我最亲近的人,分享我拥有的一切。当然,前提是...你属于我。”
很狡猾的回答。
没有承诺,没有责任,只有赤裸裸的占有和用财富堆砌的诱惑。
但此刻的许知夏,已经被失恋的痛苦和现实的残酷打击得失去了所有判断力。
她看着星沉浦近在咫尺的脸庞,感受着下巴处的力道,心底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倒塌。
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好...我...我愿意...属于您。”
星沉浦看着眼前这只终于不再扑腾的飞蛾,眼底的光芒似乎满意地闪烁了一下。
她松开手,指尖仿佛无意地掠过许知夏湿润的脸颊。
“很好。”
星沉浦只说了这两个字,语气平淡。
她拿起那条昂贵的钻石项链,亲手为许知夏戴上。
冰凉的钻石贴上许知夏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许知夏站在那里,任由星沉浦动作,身体僵硬,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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